宁臻川一见女儿,怒容立敛:“白斩鸡已经让厨师在里面做了,珞儿怎的这般嘴馋,等一会儿也等不住吗?”
“怎么会,”宁珞娇声道,“是珞儿惦记父亲才过来瞧瞧的,听说这归云居最近出了好些个新菜式,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不如父亲请我在这里用晚膳吧?”
宁臻川欣然应允,正要带宁珞往里走,景昀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宁大人。”
宁臻川的脸一沉:“景公子还有何事见教?”
景昀轻笑了一声道:“远之所求,不过是习武从军,事关远之一生抱负前程,宁大人却宁愿视若无睹;反倒是九姑娘的吃食喜好倒记得一清二楚,宁大人对一双儿女未免厚此薄彼。”
“我的家事,无需景公子置喙。”宁臻川冷冷地道。
“是我唐突了,宁大人见谅。”景昀的话虽然带着歉意,表情却丝毫未变,傲然转身便走。
宁珞紧跟了了几步,小声叫道:“景大哥,你等等……”
景昀停下脚步却未回头,生疏地道:“不知道九姑娘有何见教?”
宁珞心中十分挫败,自重生以来,她几乎事事如意,唯有和景昀之间,非但没有前世的亲近,反而越来越冷淡疏远。
宁臻川硬逼宁珩从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硬生生地被景昀给迁怒了?
她心里委屈,几步便绕到了景昀跟前:“古人有云,不迁怒不贰过,我让父亲带点白斩鸡用膳,怎么就好像犯了什么了不得的戒了不成?”
那一双黑黝黝的墨瞳直勾勾地盯着,里面仿佛有一汪山泉清澈见底,离得近了,宁珞那肤若凝脂、吹弹得破,细细的绒毛隐约可见,不经意间,一股轻浅的香气沁入鼻翼。
景昀不由得狼狈地后退了一步,勉力摄住了心神。
宁珞更伤心了,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心里暗自咬牙:好啊,景云熹啊景云熹,你就这么讨厌我,行,我也不稀罕你……
景昀不自觉地便放软了声调解释着:“远之昨日在我这里喝醉了,不肯回家。”
宁珞悚然一惊……难道父子成仇的场景在这一世要提前上演了吗?
“我和远之倾盖如故,远之在武学兵法上有天赋,宁大人此举,大陈将少了一位将才,远之将碌碌无为一生,不论宁大人心底到底如何考量,于国于己都不是一件好事。”景昀眉心微皱,一双剑眉好看地拧了起来。
宁珞的心一软,脱口而出:“你让我哥别灰心丧气了,只要他好好参加春闱,从军的事情,我来劝父亲就是。”
景昀的眸子一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总算带了几分嘉许,淡然颔首:“如此,便拜托了。”
看着景昀远去的背影,宁洛忍不住苦笑:前世景昀便和宁珩情同手足,宁珩身死后,景珩受托更是对她关怀备至,三不五时便来信询问她的生活起居,还搜罗了很多珍稀玩意儿时不时地往瑞王府里送,可能就是因为他爱屋及乌,所以才会让于公公误以为他对她情有独钟吧。
带着这个念头,宁珞意兴阑珊地回到了宁臻川身旁,自从宁臻川官拜中书令以来,朝务繁忙,父女俩鲜有交流的时候,这次宁臻川正好有了那么一点闲暇,便兴致勃勃地要了一个包厢,叫了一桌好菜,摆在正中间的便是归云居的白斩鸡。
这白斩鸡是归云居特意在北孤山上放养的,鸡肉丝滑而有嚼劲,配以酒楼特意调制的酱汁,鲜美无比。
宁珞前世缠绵病榻,所有的美味到了她口中只有一个“苦”字,如今她身康体健,对这些久违了近八年的美味垂涎不已,一口气便吃了小半盆白斩鸡,唬得宁臻川连忙将鸡端到了自己面前:“难道你整天都饿着不成?吃点别的,这玉螺春也是归云居的名菜,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