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老夫人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又是心疼又是宽慰,“你七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宁珞晃了晃老夫人的胳膊:“祖母你就饶了七姐姐吧。”
老夫人冷淡地看向宁萱,半晌才道:“既然珞儿如此大度,你就起来谢过珞儿吧。”
宁萱扯了扯嘴角,俯身磕了一个头:“祖母不必饶我,该怎么罚便怎么罚,今后我定当牢牢记住这次教训,万万不敢再在九妹妹面前大意了。”
二婶娘急了,上前就照着宁萱的头上打了两下:“你这孩子还和祖母犟嘴,平日里真是太惯着你了!”
一旁的大伯母矜持地打圆场:“好了好了,别闹了,罚是一定要罚,不然臻川回来咱们都没法交代,母亲,不如禁足半个月,罚她几个月的月例,再抄上百八十遍的书,也算是给个教训。”
老夫人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二婶娘心有不甘,赔笑着和老夫人、大伯母讨价还价,宁萱却不再说话,站了起来行了礼便朝外走去。
宁珞悄然紧跟了几步,低低地叫了一声“七姐姐”,宁萱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九妹妹,是我下手没轻重害了你,你好好养伤,我回头再来看你。”
宁珞定定地看着她,宁萱长得温婉秀丽,尤擅古琴。她从小就心高气傲,怎可惜命比纸薄,前世的这场意外让府里府外所有的苛责都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傲骨彻底抽去,成了一名胆小怯懦的女子。
可也是她,在宁臻川落难、宁珞又被杨彦半幽禁的时候,不顾得罪瑞王,不顾夫家阻拦,来回奔波,替她照顾父亲多时,到了最后被势利的夫家休弃,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
不止宁萱,还有二婶娘和大伯母,宁国公府几辈流传下来的傲气和正义都根植在身,落难时不仅没有对宁臻川落井下石,更是四处奔走,大伯和大伯母利用爵位之便几次上门探望宁珞,雪中送炭之情,宁珞永生都难以忘怀,这一世能够重来,她一定要守护好宁国公府的家人,不要再让外人趁虚而入,将宁府搅得鸡犬不宁。
“七姐姐你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等祖母气消了我再求她。”宁珞压低声音道。
宁萱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就出了院子。
这一场风波总算散得差不多了,宁珞被丫鬟们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听云轩,前世临死前缠绵病榻,几乎连趴在窗口赏花都成了一种奢望,而如今她身康体健,恨不得能撒开脚丫子欢呼跳跃,可身旁的几个丫鬟早就被老夫人教训了一顿,哪里再敢让宁珞出什么差池:陪着两位姑娘一起去书院的马夫和丫鬟被打了板子还躺在后院,如果宁珞没有醒过来只怕就要被发卖了。
被逼着躺在床上,宁珞翻来覆去不敢睡着,这会不会是南柯一梦?会不会醒来发现自己还被困在那座别院?
“珞儿这是想逃?别做梦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落在我手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阴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宁珞惊惶四顾,只见杨彦一步步地朝她走来,面如冠玉,貌似潘安,一如既往地矜贵优雅,谁能知道,看上去与世无争的瑞王殿下骨子里居然有如此翻云覆雨的辣手。
“我不会再跟你走,你骗不了我了。”宁珞惶然地抓住了床角,和杨彦成亲八载,她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看上去对她一往情深、疼宠有加,可却能对她的血亲下狠手,也能无视赵黛云在她面前的耀武扬威。也是,就算再喜欢又如何,比起那张至尊的龙椅,孰轻孰重就明摆在那里了。
杨彦咧了咧嘴,那笑容此时显得分外阴森可怖:“那你想跟谁走?没有人敢要你,更何况,宁大人满意着我这个女婿呢。乖,到我这里来,我就不罚你了。”
他朝着宁珞伸出手来,那十指如钩,眼看着就要抓住宁珞的肩膀。
宁珞尖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抬脚用力地朝着杨彦踹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她惊喘着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
四周悄寂无声,宁珞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惊魂方定地捂住了胸口站了起来,忽然看见暗夜中有两点蓝光忽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