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贺予涵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和那个人怎么样了?”
“玩得挺来劲的,”路青檬“咯咯”地笑出声来,“我算是碰到对手了,离我彻底凯旋还有段日子。”
“要不还是先算了,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喂,这招儿是你想出来的,现在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我非得让他爱上我,然后再把他一脚踹了不可。”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要是被她发现了就糟了。”
“怎么可能发现,我们几个又没一起照过面,她怎么知道我们俩是死党?再说了,就算撞到了,我一口咬定我就是喜欢上了卫瑾彦,她能有什么想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和卫瑾彦的关系非比寻常。”
“吃醋了?瞧你没出息那样,放心,你这个心腹大患就交给我,保准不会让他再来坏你的好事。”
……
他们在说些什么,纪皖有些听不清了,所有的话好像化作蚊蝇,在她耳膜中一阵阵嗡鸣作响。
她的胸口被一双无形的手彻底揉捏着,呼吸都被从胸腔中尽数积压,窒息的感觉是那样清晰,她不由得大口大口喘息了起来。
卫瑾彦的艳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阱。
路青檬就是为了玩弄感情而来的。
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枕边人。
这是个怎样狗血的闹剧啊!这让她如何再面对卫瑾彦!
她扶着餐桌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树叶缝隙中的那对男女,忽然觉得,她想要和贺予涵共度一生的念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们这样的豪门子弟,别人的尊严就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吧?
爱之所至,便小心地捧着哄着,用看起来华美的水晶罩着,在你以为你拥有了世界上的一切时,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个透明的囚牢,让你在这囚牢中,慢慢放弃自己所有的底线,剥去自己与生俱来的坚强和尊严,露出蚌壳里柔软的身躯,任人践踏。
桌子被纪皖撞了一下,桌上的咖啡杯发出“哐啷”一声响。
上面的两个人一齐转过头来,说话声戛然而止。
一丝惊恐之色从贺予涵的眼中一掠而过,他一个箭步跃下台阶,几步就到了纪皖面前,神情焦急:“皖皖,你听我……”
“解释”两个字还没出口,“啪”的一声,纪皖扬起手来给了他一记耳光,贺予涵的脸上顿时起了四个清晰的手指印。
贺予涵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的乌云渐渐凝聚,化为一片阴霾。
“我不过就和他开个玩笑,就值得你为了他这样打我?”他一字一顿地问。
纪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漠然。
门当户对。
她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明白了一个词的含义,她和贺予涵,就是两个世界中的人,在一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现在纠正这个错误,还来得及。
她咬紧了牙关,齿缝间隐隐传来铁锈的气息,疼痛让她清醒,更让她明白自己将要下的决定的含义。
“贺予涵,我们分手吧。”
和贺予涵住在一起大半年,除了一些日用品,纪皖也没添置什么东西,整理起来也就只不过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连半个小时都不用。
站在客厅里,纪皖有些茫然,环顾四周,阳台上的花架还是那么生机勃勃,就算正值寒冬,多肉植物依然看上去饱满多汁,卧室里的飘窗依然那么闲适,落日的余晖照了进来,小茶几上还摆着一本没有读完的书。
所有甜蜜的往事在眼前浮光掠影般地闪现。
不可否认,这段时光是她二十多年的生涯中最为靓丽的存在,她是真的……真的曾经想过和贺予涵一起携手走过剩余的人生。
大门“咔哒”一声开了,贺予涵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那个行李箱,落在了纪皖的脸上,那眼神带着说不出的阴怖冷厉,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