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衍在说什么,纪皖已经听不清了。
真的是贺予涵。
居然真的是贺予涵。
她的脑子里反复地重复这这句话,整个人好像坠入了冰窖。
她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在贺予涵眼里只是一个笑话,只是一个要挟的工具,说毁就毁。
机械地挂了电话,纪皖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直到外面陆陆续续地告别声响起,她才惊觉已经下班了。
她不想回家,更没法面对贺予涵。
收拾好了东西,她径自从大厦的后门出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纪皖的脚底走得有些发疼,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理智和本能都在反复告诉她,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趁早把自己从这种被蒙蔽的虚幻幸福中脱离过来,就好像当初嗅到了一点危机的苗头和盛海生分手一样,可这个念头一起,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把她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到了黄罗江边。
黄罗江的江面十分开阔,因为上游水带了大量的泥沙,以至于这江水看起来是灰黄色的,每当汛期,江水滚滚,倒是有种奔腾入海的气势。
此时正值枯水期,江面平静,对面是际安市的新城区,高楼耸立,沿江的灯光璀璨,十分漂亮。
这段外滩位于际安市中心步行街的尽头,十分繁华,就算是冬天,江边也有很多情侣在这里手挽手散步,树影中甚至不时可以见到热吻的情侣,堪称际安市最有名的情人滩。
看着闪动的屏幕,纪皖的眼角发涩,迟疑了片刻接通了手机。
“皖皖,”贺予涵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不回我微信?”
“没看见。”
“说好今天去打球没忘吧?要不要我来公司接你?”贺予涵不疾不徐地问。
“不用。”
贺予涵终于听出了几分不对:“出什么事啦?”
“予涵,”纪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算咬了牙,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颤音,“告诉我,富安公司是你从j国抽资注册的吗?”
听筒里骤然沉默了两秒。“你听谁胡说八道的?”他反问。
一颗心急坠而下,沉入深渊。
纪皖闭上眼睛,一滴泪无声地从眼眶滑落,坠入衣领,眨眼便消失在织物的机理间。
“你叫人招聘王挺到北都市花了多少钱?辛苦你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挺替你心疼的。”她勉力抑制住自己,让自己的说话声和从前一样平静无波。
贺予涵又停顿了两秒,急急地说:“你在哪里?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和你解释。”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纪皖低声问,“在我背后动了什么手脚让我走投无路?林滨的老婆是不是你找来的?我舅妈那里是不是你挑唆的?”
“纪皖!”贺予涵怒喝了一声,“没有别的了!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栽到我头上来!我和那两个疯女人有什么关系!”
“是吗……我有点害怕……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纪皖喃喃地说,“你帮了我,虽然强迫我结了婚,可我一直很感激你,我没想到……”
没想到幕后操控的推手竟然是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共度一生的枕边人。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先别急着替我定罪,总得让我有个辩解的机会吧?”手机里传来了关门声,想必贺予涵准备出门来找她了。
“你不用来找我,”纪皖疲惫地说,“我今天不回来了,我们俩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坐在江边的椅子上,江风阵阵,纪皖渐渐感到了一阵寒意。
姥姥那里不能去住,贺予涵肯定会去那里堵人;田蓁蓁那里也不能去,被贺予涵一忽悠就什么都招了。
她拉紧了衣服,犹豫着是不是去随便找个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