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无忧无虑地踏青,他病痛数年,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凤兰从初遇开始就总是带给他一些与众不同,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他那虚弱的身体能突然神清气爽起来,也只有他能让他的心随著一颦一笑甚至一句话语一个动作而或明媚或忧伤。
司徒雪融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了,回头想想要是没有去苍寒堡,没有看到凤兰的惊鸿一舞,他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确实有些不甘,可倒也没有什麽留恋,然而现在,跟著凤兰的每一步,都踏入的是一个锦绣的世界,越走,越喜欢,越舍不得。
凤兰无聊,余光翻著白眼看著身後亦步亦趋的男人,一路顺手败坏庄稼。终於遭到了报应,在抽麦穗的时候手一滑,被看似柔嫩的枝条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紧张的人自然是司徒雪融,捧著那只肌肤如玉的手难过。凤兰本来很有要把这片庄稼地都灭了的火气,看司徒雪融这样却气消了大半,自己想不通为什麽,还是觉得被拉住了手是被占了便宜,立刻抽回去自己吮吸起来。
“疼吗?”看凤兰又昂首阔步起来,司徒雪融在後面婆婆妈妈地问:“你怎麽那麽不小心,要不要先回去算了……”
“你烦死了!谁不小心了,”凤兰停下来抱怨道:“难得出来一躺,你一路跟个闷葫芦似的,小爷无聊死了才弄成这样,你说是谁的错?”
司徒雪融闻言又呆了片刻,低头啜嚅道:“对不……”
“停停停停停!”凤兰捂著耳朵瞪眼怒道:“你这个人怎麽整天就会‘对不起’‘对不起’的?我告诉你司徒雪融,小爷我憎恨你这几个字。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敢跟我说一句‘对不起’试试看,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凤兰说完觉得很无力,“再也不理你”这个威胁幼稚得仿佛小孩子玩家家酒一般。但是司徒雪融硬是认认真真地点了头,还好像要谨记这个规矩一般默念了几次,凤兰喜欢被重视被臣服的感觉,第一次心里承认这个傻子还满可爱的,既然对方闷得无可救药,他自己不找点乐子就委屈自己了,於是他上前用没伤的左手牵住了司徒雪融的右手。
大将军立刻窘迫了,凤兰知道那里面主要是害羞,仍旧故意找茬:“怎麽,怕人看见?”然後乐得欣赏司徒雪融急於解释的模样。
“小爷无聊,给小爷说故事吧。”他继续戏弄司徒雪融,想弄到他哑口无言地窘迫,没想到司徒雪融微微一笑,开口说起的就是皇宫见闻,让凤兰听得张口结舌。
凤兰一向小瞧了这个病秧子,就算知道人家有个“将军”封号,还是觉得他离华都城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堡还很遥远,现在突然听说司徒雪融曾经在皇宫里当过太子伴读,凤兰听到这个的时候两眼放光问道:“那你……岂不是见过皇帝?”
“见过的……是很威严的人。”司徒雪融说著,表情有些怀念:“太子则和皇上完全不像,很活泼很顽皮。我已经三年没见他了,现在不知道变成什麽样了呢……”(‘现在’苍无心十一岁,还是个粉口耐的小孩~)
见过皇帝……见过下一任皇帝……司徒雪融在凤兰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没有办法,凤兰自知是市井小民,这辈子当然是没那眼福,现在能牵著一个见过皇帝的人,光荣得就好像自己牵著皇帝一样。
司徒雪融不太清楚凤兰在想什麽,但看著他眉飞色舞,心情也跟著飞扬。凤兰扭头看著司徒雪融蜡黄的脸色上又染上了一丝红晕,看起来健康了很多,不禁道:“以後有机会多出来走走吧,你看,走了那麽久,你一点都没咳。”
“不知道为什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就会比较好……”司徒雪融抿著嘴轻声说:“从苍寒堡回来的路上,还有现在……都是……”
这句话在凤兰听来要多肉麻有多肉麻,他甚至激灵了一下,然後无法控制耳根开始红,同时无法控制地自我嫌恶道真是退步了,以前对著无数公子美男的情意绵绵,也从来没脸红过,现在对著这种俗气的蠢话,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