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能说会道,自然可以轻易帮他解围,却也不想费功夫却找话题,眼神飘忽之间对面墙壁下架著的一把古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哇。好精致的琴!很贵吧?”凤兰立刻扑了上去,回头看看司徒雪融,“能摸吗?”
点点头,司徒雪融微笑。凤兰得到许可拨了几下,心下大感动,好音色,好琴。
他在那琴前坐下,弹起了最喜爱的曲子。很久之前在花香楼的悠闲日子,仿佛随著琴声被带了回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找回了曾经和闲适和快乐,苍寒堡的三年太压抑,他向来乐观,却不是没心没肺。忍著满心的愤恨和委屈杂草般顽强地活下来,却忍到几乎忘记了他享乐的天性。
在司徒雪融这里,一切又突然慢慢变好,曾经的阴霾远去,阳光又落在人生中,明亮温暖。虽然他每天仍旧有些抱怨有些张牙舞爪,可终於能够自由呼吸,曾经被剥夺过才知道这一切的珍贵,他其实暗暗希望这样的平淡人生可以继续下去。
在曲调由缓和唯美逐渐转为哀伤的时候,突然加进了两只手。司徒雪融不知道什麽时候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在凤兰身後,瘦的骨节分明的双手娴熟地配合凤兰拨弄著琴弦。凤兰被从思绪里打出来,却也仅仅诧异了片刻,就不甘示弱地呵呵一笑,也加快了手指的速度。
四只手在琴弦上飞快地盘旋流转,音色极为和谐明丽,让凤兰熟悉万分的凄婉曲子在此时此刻仿佛新生一般磅礴而荡气回肠,等到一曲终了,凤兰呆呆坐在那里气喘吁吁,接著回头问道:“原来《陌阡曲》是可以两人合奏的?我以前都不知道。”
“……这本就是……阵中之曲,不该用那麽婉约的弹法……”
凤兰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出司徒雪融的声音明显虚弱,他立即站起来把脸色苍白的司徒雪融扶回床上撇嘴道:“弹不了就别跟,逞强什麽。”
边说边给他擦了额边冒著的虚汗,司徒雪融低下头,细长的眼睛里却带著满足的笑意。
“乖乖休息。我回去了啊。”凤兰说,又受不了那男人骤然暗下去的表情,只得补了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
看司徒雪融总算又露出了期待的笑脸,凤兰才输了口气大摇大摆地下楼去了。也不知道为什麽,突然觉得即便司徒雪融笑起来不好看,自己还冒了染病的危险,却没有後悔。
凤兰摇摇头,觉得自己这样不行,话说好人不长命的,他越想越怕,回自己楼里就立刻让医者给自己过了数次脉,在医者无奈地无数次确定认定以及可定“凤公子,你的身体非常健康”之後,才终於放心。
第二天,吃过午饭之後,凤兰磨蹭磨蹭,还是大义凛然地上了小竹楼。
他把自己这种行为定义为“找死”,一次传染不上不代表两次传染不上,他无论怎麽想,都觉得自己的人品此刻应该不理司徒雪融死活,或者更差一点干脆卷了值钱的东西逃走算了。可也许是因为冒著死掉的危险救了他一次,潜意识里司徒雪融就好像变成了他的责任一般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著,没办法做到不管不问,甚至想到那期待的表情的时候,没办法毁约不来看他。
於是凤兰只好叹口气心想小爷我果然是天性善良难自弃……
第13章
走到门口就听见司徒雪融艰难的喘息声,凤兰挑帘进去看到他的手正抓著胸口,头在枕上不停翻覆,连忙走过去帮他在胸口顺气。司徒雪融在他怀里大口喘著,脸色再度憔悴不已,凤兰看著他,开始渐渐明白为什麽他看起来那麽沧桑。天天被折磨成这样,这肺病根本不是人受的罪。
司徒雪融的呼吸在凤兰的照顾下逐渐平复,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好点了?”凤兰问。司徒雪融微微点点头,很疲倦地又闭上了眼睛没了生息,凤兰轻轻推了他两下,他没醒,凤兰不知道他是睡著了还是昏过去了,立刻又叫小春找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