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发挥长才,国难当头,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擅长什么就做什么。擅长打仗就去打仗,擅长照顾打仗的大将军就去当管家——擅长勾引对方的将领,就把对方将领整到魂不守舍!
什么叫为国捐躯,就是某些人勉强一下牺牲小我,为天下苍生流血流汗;也可以是某些人勉强牺牲一下小我,把敌方最让人头疼的将领拐跑,将来的日子和流血流汗一样苦,而且不能名垂史册,不过公道自在人心吧,这贡献——兵不血刃地延续太平盛世啊。
刘大人心想,就这么默默为国捐躯了,我真是有血性的好青年。
我真是好青年。
这么想着,人已经来到了身后。
「你终于想通了?」
我没想通呀。刘青歪歪头,可是这不跟你走能行吗?不走我就成千古罪人啦,真打起来,遭殃的不还是老百姓吗!
「你现在想通了……那个时候用箭射我,直指心窝,一点……一点也没有手软。」罗琛抿着嘴,低声控诉,手紧握着包袱。
「哟,还记着呢?」刘大人表示不同情,转身牵马。
「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现在就不能站在你面前了!一辈子、谁陪你啊?」
如果那个时候你死了还真一了百了了,我就不用放弃锦绣仕途富贵荣华,跑个好几百里站在你面前了。刘青腹诽,要知道我这么一跑,之前十来年的功劳都白搭了,谁吃亏啊?
他把包袱往罗琛怀里一扔:「少废话,省点儿力气赶路吧。」
大漠夕阳,一片血染黄沙的光景。
刘青以往在沙场,每每看到这样的景致,都难免感觉异常孤凉,然后就想,北漠的那些人,那样狼一般桀骜冰冷的性子,恐怕都是骨子里带着这样悲哀的血色。
然后……难免就会想起某个孤单的、野生动物一般的少年。
不相信任何人、不按理出牌、不给任何人机会,温驯的时候装得好像绵羊,可什么时候会回头对着你的咽喉咬一口,你永远不知道。
这个少年现在坐在他背后,环抱着他的腰。
虽知其狼子野心,但美色当前,还是难为刘大人一脸淡定,坐怀不乱。
「就你死鸭子嘴硬,最后还不是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最后要来找我!就知道你一直给我装!」
刘青浅叹一声:「我只是情非得已吧。」
「你还情非得已?什么叫情非得已?你究竟对我哪点不满意你情非得已?」
「……你自己想想你干的那些破事儿,还敢问我对你究竟哪点不满意?!」
「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罗琛沉默半晌,在他背后委屈怒道:「你不过是为了能不打仗才勉强和我在一起!」
「没错啊,你终于发现啦。」某人坦然道。
「你!」
「生什么气啊,」刘大人懒洋洋晃了晃身子:「以发动战争来威胁我跟你走,这不就是你的本意吗?你不是也已然得逞了吗?如你所料,如今我扔下高官厚禄与你踏上不归路了,你还想要什么?」
「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我想要的是……」
刘大人回头,白了一眼身后的人,于是罗琛不敢说了,又隔了好久,苦笑。
「我……我想要的是你能真心和我一起走呀……我想要有一天,你对我,能有我对你心意的千分之一便好。」
你对我有心意,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刘大人迎着夕阳,嗤笑道:「那今后请多加努力。」
「呜……你根本就对我……呜呜……」
「你总是一副委屈,究竟委屈个什么劲儿啊,我怎么想也比你委屈得多吧!」
刘大人开始列举。
「你背井离乡,我也抛家弃禄;你跑去找我,我也跑来找你了;当初我当俘虏的时候,你怎么折腾我的,而你当俘虏的时候,我怎么替你求情、你又怎么恩将仇报的?
「一而再再而三,你步步紧逼我步步留情,我都没记你的仇没找你算账;你喜欢我,我为了百年天朝也只好和你在一起,怎么想也是你得了便宜吧?」
「我不是为了得便宜!我……我只不过……」
「小子,记得当初我当你俘虏的时候,你要我教你华都的用兵之道,我怎么教你的?」刘青打断他,「我教过你,审时之术,以不变应万变,伺机待发——若无法按捺而妄动,则易泥潭深陷,迷途无返。你小子却至今半点也听不进去,果然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