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听到了怪事。
宫闱秘事和江湖风云、市井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向来传得很快,他们说司徒雪融大将军身边有位「凤公子」,身为男子却生得天人之姿,司徒将军对其言听计从宠爱有加,甚至打仗也要带在身边——暖床。
那一刻,赫连渊清楚地感觉到什么是所谓的嫉妒,加之对司徒雪融在心目中的印象的颠覆。
在他心里,司徒雪融不论是人品才华还是决心信念,都绝对不可能和任何负面的流言扯上关系,更别说和一名男宠纠缠不清。
他把那些嚼舌头的士兵全部做了减俸处分,自己却没事就细读和司徒雪融相通的书信,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很快他发现书信里面确实有那么几封,签名加印是司徒雪融的,书写的笔迹却不是。
将军找人代笔写信算不得不正常,赫连渊却钻牛角尖地思量到底是谁能让司徒雪融那么放心,毕竟两军将领的通信内容就算不是机密也不好让外人知道。
派去的探子很尽职,带来了几乎红珠城那边所有能收集到的关于「凤公子」的传闻,甚至是凤兰的画像,赫连渊看着画里面面容俊秀的男子,才咬牙做出了又一次身为一名将领不该做出的决定。
他有意收了罗琛三万两白银,放北漠大军从他驻守的北疆城防线偷袭红珠。司徒雪融重点防的是东南以及漠河上游,根本想不到北漠大军会在赫连渊眼皮底下就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赫连渊当然有自己的考虑,他这样放纵罗琛也有一招诱敌深入的意思。
红珠围城个十天半个月的时候,他可以从后面掐北漠的粮草,然后罗琛三十万部众就成为孤军,再加之攻城不下军心不振,到时候他以逸待劳率领大军,与司徒雪融里外夹击,北漠大军就将被收为囊中之物。
到时司徒雪融会真正看到他赫连渊是多么不可或缺,加之如意算盘的最后一步——看看能不能趁着兵荒马乱,偷偷把那个「凤公子」干掉算了。从此北漠主力被灭,他可以重新回到司徒雪融身边,中间没有任何阻碍。
到目前为止,只有盐海城管粮草的王之超叛乱是意外,那人一直告诉他说他们北疆的粮草被司徒雪融借走,他想着既然是雪要,就没说什么,现在想想那么多粮食都被北漠偷偷弄走了就窝火。
除此之外一切尽在掌握中,凤兰的不期而至,也就仅仅是让他把他如意算盘的最后一步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凤兰烧得很厉害,赫连渊却命令手下把他关进牢房,只给喝水不准送药送饭,在红珠围城十六日那天,终于下令发兵。
发兵当天上午,他最后一次去看了凤兰,那人几天病下来已经被整得半死不活了,看到他来却倔强地睁开眼睛。
赫连渊也不惧与之对视,幷指派下人端进来一些饭菜:「吃吧。」
凤兰虽然饿了很多天,却没有为饭菜的香味所动,继续盯着赫连渊看。
赫连渊很是憎恶他眼里那种事到如今还是那么毫不屈服的光芒:「还是吃吧,这说不定是你的最后一次了。等到我们大军离城这牢就空了,没人再给你吃喝,你是病死还是饿死,没有人会知道。」
凤兰勾起嘴角笑笑,吞咽了口口水润润肿痛的喉咙。
赫连渊烦躁道:「你笑什么?」
「我笑……」凤兰哑着嗓子说:「我笑你不敢一刀杀了我……」
赫连渊被激怒了,真真正正地被激怒了,他拔出佩剑就指着凤兰:「谁说我不敢杀你?」
「你怕雪融恨你,你甚至害怕跟我光明正大地争他。赫连渊,如你所言我只是区区男宠而已,你究竟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