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被他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摆摆手就准备上城楼寻雪融去,那士兵却伸手拦住他。
「刘大人有令,凤公子留在楼里。」
「我不归刘青管,你别拉着我!」
那个士兵却扯住他坚持:「凤公子手无缚鶏之力,上到城楼是想自寻死路吗?你自己怎么样无所谓,要是连累将军为你分心,你就是华都的千古罪人。」
凤兰一听又是这一套就冒火,忍了忍还是好言说:「我知道分寸,只是想看着他安全而已,我不会把自己弄到险境里拖累雪融的,你在这好好站着,我去看一下就乖乖回来,成吗?」
可他的和颜悦色幷不能得到士兵的了解,反倒好像凤兰是不听话的小孩一般语重心长地劝告道:「凤公子,你听我一言,收敛一点吧,别再每天那么光明正大地跟着将军了……
「我以前跟将军打过北漠,知道他的为人,当年他身体不好,日日胸痛吐血,我们也希望他身边能有人好好照顾他,所以看到有你很是欣慰,可那些新来的士兵,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将军的吗?
「他们说每天回房你粘着他,出来巡视你也粘着他,将军还对你百依百顺,当男宠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现在你再去城楼,难道还要他们说你从床上又跟到战场?我知道你大概是真心对将军好,可是其他人谁又明白?」
凤兰楞了楞反问道:「我对雪融好,要其他人明白干什么?」
这回轮到士兵目瞪口呆了。
凤兰回楼里转了一圈又出来,手里提着司徒雪融的佩剑,狡猾笑道:「将军忘了这个,我给他送过去,刘大人不会连这个也有话说吧?」
「凤公子,你根本没听进去……」
「不是没听进去。」凤兰拍拍他肩膀:「是我跟自己说过要保护雪融,虽然或许像你说的那样确实没本事,帮不了他,可也想尽一份心。我相信在有着要全心全意守护某人的信念的时候,有些事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是可能做到的。」
没想到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就印证这句话还真叫凤兰说对了。
提着剑上了城楼,凤兰才第一次感到身处战场的凶险。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从角落出现、靠着里面的墙行走的他。他却真切地看到呛人的烟味里堆积在地的尸体在火光中扭曲着。
华都士兵用石头用弓箭向下阻击着北漠的攻势,不断砍掉绳索,却有更多的铁钩挂到城墙上。
高大强壮的北漠士兵出现在墙头和华都守卫兵戎相见,瞬间就多了几具尸体。
「西楼这边尽快补给弓箭!」
是刘青的声音,凤兰循着找去,却听见嘈杂的人声中有人操着南方口音焦急地叫道:「将军,这边的绳索砍不断!」
「砍不断,用火烧试试看!」
凤兰正站在那人背后,顺手就把能构到的火把递给他,同时视线终于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司徒雪融正对着城下放箭,凤兰刚要展开笑颜,就见一条黑影从后面向他迅速接近。
那一刻,凤兰还在东楼,司徒雪融站在城墙中央,大约有十来丈的距离。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凤兰已经站到了司徒雪融身后,在他面前仰面倒着一个北漠士兵,身上穿透的是凤兰手里要送去给雪融的那把佩剑。
其实,凤兰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样在那一瞬间就到了雪融身边的记忆是没有的,直到城下射上来利箭,司徒雪融护着他靠着城墙蹲下躲避的时候,才回头盯着那死不瞑目的北漠士兵,然后看看自己的手。
那剑前一刻还在自己手里,他再转首看城东,那边已经有不少士兵手握火把在烧绳索了,那里是他刚刚站着的地方,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