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凤兰把香囊塞回领子里说:「你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不吉利,况且你上战场,小爷自然跟着上,哪有在后面当懦夫的?别跟我说不行,你要心里真想着我,就别拿个别人送我的东西戴在身上添堵,我站在你身边不至于辱没了大将军你。」
「……后天的战况会很凶险,凤兰你根本没受过训练,刀剑无眼,我怎么可能让你去?你啊,乖乖在营里待着等我回来,千万别乱跑。」
司徒雪融说的在理他是知道的,如果他逞匹夫之勇真去了战场上,也只能做炮灰,说不定还会倒过头来变成雪融的绊脚石。
算了,凤兰叹了口气,把香囊解下来给司徒雪融戴上,凶恶地告诫他说:「这可是我很宝贝的东西,要是弄脏了弄丢了,你就别回来见我了!不对不对,就是弄脏了弄丢了,你也得活着回来跟我道歉,你听到没有?」
「谢谢你,谢谢。」司徒雪融把香囊贴在前胸说:「凤兰,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凤兰抱着他躺下,心想有些对不起唐黎,可是也默默感谢他,因为这个香囊他才能够和雪融相遇相知。
缘分像一条看不见的丝,什么时候把两个人解开,再什么时候把另外的人结起来,永远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攻城是在第三天的午后,空气里可以感觉到暴风雨到来的前兆,西边的天空一副黑云压城之势。
在司徒雪融举起明晃晃的剑的同时,两方阵营战鼓声大作,声震如雷。
列队整齐的骑兵有如离弦利箭一般向对方冲去,遥远的城楼上面大旗迎风,呼声震天。
凤兰楞了好久,这样身临其境反而有一些不真实感,等他反应过来时,城墙上已经架起云梯,守城的士兵拿起弓箭大石阻挡攻城的将士,血腥的厮杀已然开始。
他拼命找司徒雪融的身影,却看不到,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个不高的山头,即刻调头爬上去。空气里的湿意已经沾染了土地,凤兰滑了好几次才攀上高点,站在上面俯瞰战局。
城的形状像一只大的马蹄铁,后面是蜿蜒的漠河,平坦的空地上,北漠骑兵和华都骑兵激烈交战着,随时都有人受伤战死。
凤兰终于看到了司徒雪融,和刘青身陷敌方阵营里奋力拼杀,动作的俐落敏捷让他着实松了口气,他幷不知道司徒雪融武艺精湛,此时发现了真要高喊谢天谢地。
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凤兰烦躁地咒骂这鬼天气,余光再一次瞟到漠河上。
他突然灵光一闪,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雪融要选择这样一个天气攻城,现在发现如果雷阵雨下下来涨了漠河,水会冲到马蹄形城池的凹处,届时守城的士兵自顾不暇,破城则事半功倍。
凤兰抬头看天,乌云已经飘到天空的正中央,似乎就要这么被凌厉的风带走了。他恨不得能伸手把那片乌云捞回来,随即跪了下来,虔诚地祈求上天降下暴雨好助雪融一臂之力。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小雨逐渐倾盆乃至遮挡了视线,凤兰站在坡上不顾暴雨,目不转睛地盯着漠河。
还差一点,再下大一点、再下久一点,他喃喃地说。
天色渐暗,只有电闪雷鸣的时候才归还大地白昼般的光景,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凤兰几乎就要冲下去找司徒雪融了,耳边却响起他的告诫,要耐心等,不能给他添乱,要好好等他回来。
当雨水渐渐停止,西方灿烂的白光透过青云之后,城楼的大旗已经换成了华都金色的图样,凤兰傻站在山坡上看着,泪水盈眶,却像个孩子一般笑着跳起来。华都将士全部欢欣鼓舞,之前的战场上传出阵阵欢呼。
红珠天险易守难攻,数百年间能破之人寥寥无几,华都将军司徒雪融巧用暴雨,事先疏浚漠河后水攻破城。红珠一战,华都歼敌两千、俘虏万余,史称「漠河之战」。
在修复幷加固了城墙后,当晚华都军队在红珠城内举行了庆功盛会,篝火台上美姬载歌载舞,凤兰坐在司徒雪融身边,抢过他手里的酒盅:「雪融,你好歹是受伤的人,喝酒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