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雨啸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继而恍然大悟:“堡主说得也是,我只顾著想要叙旧,未想起堡主说过重逢之日便是你死我亡,真是失误失误……”说著转头对郁沈影道:“我知你有仇要找他报,不过可否让我也好好当一回师兄,一起替你办了,省得脏了你的手?”
郁沈影也似乎有些讶然,不过随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暮色已暗的林中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人,江庭赭握著剑,唐黎却只拿著一支撇下来的树枝在手里把玩,甚至低著头,似乎毫不经意。江庭赭终於不能忍,开口道:“唐黎,你……”
“哎,”殷雨啸笑眯眯地抬起头:“唐黎这名字,我早便不用了,堡主还是唤我殷雨啸罢。”
江庭赭脸色明显难看了很多,仍旧坚持说“唐黎……”一个“唐黎”之後却没了下文,让殷雨啸不耐烦一阵好等,便道:“堡主没什麽要说的了麽?没什麽要说的了,便动手吧。算起来,郁沈影的一剑,我身上的一剑,呃,还有郁家满门……这笔账不得不算,四年了,可能还要加些利息。”
“唐黎,你……你,你为何……”
看著江庭赭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悲伤,殷雨啸又笑道:“怎麽,觉得我和几年前那傻小子不大一样了?人总是要变的麽,堡主何必显得如此吃惊,还是要和我说什麽,例如你很想我?其实我也很想你,非常想呢,起码……前三年应该是如此的吧。”
“唐黎,当日那一剑,我……不是诚心。”
“这可就奇怪了,刺得那麽深,差点都没了命,却不是诚心?”殷雨啸冷哼一声,继而又笑靥如花:“况且堡主突然这麽说是什麽意思,难道想要和我重修旧好?”
说我他挑衅地看著江庭赭,眼神里的气息陌生到江庭赭下意识地握紧了剑,唐黎也眼神一凛,竟就提著他手里的那支树枝向江庭赭飞掠过来,江庭赭看著他拿做武器的东西,觉得好笑,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区区一根树枝在殷雨啸手中带过的剑气竟然比他遭遇的任何对手都要凛冽,他堪堪躲过,脸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这种实力,如何可能?然而不及细想,殷雨啸又从身後攻来,江庭赭才一回神,下腹就一阵剧痛,他不敢相信地低下头,就见殷雨啸居然直接以手为刃穿透了他的腹部,翻腾的血从口中咳出,殷雨啸抽出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哦,我以为你的血会是冷的,没想到,挺温暖嘛。”
江庭赭紧捂腹部跌跪在地上,又吐出几口血,殷雨啸不禁皱眉:“你未免也太弱,只一下就这样了,那我要是再把郁沈影的也算上,你今天岂不是就得横尸於此?”
说著,他竟蹲下身来用那满是鲜血的手在江庭赭胸口比划著,比划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绝佳的机会,你为何不趁机偷袭我?不要告诉我……你是舍不得哦?你看,我伤你的时候没有舍不得,所以你自然也不必客气。”
“我……我不能……”江庭赭颤抖著艰难地说:“我不能再伤你,不能……”
“那原来你真是来找我重归於好的?”殷雨啸抬起头,眼睛里光彩盈盈:“早说嘛,早说就不伤你那麽重了,疼吗?”江庭赭满头大汗,已经说不出话来,殷雨啸便站起来踢了他一脚,不耐烦道:“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那一脚正踢在伤口上,江庭赭闷哼一声,那一瞬眼中是满满的恐惧与凄凉,继而倒地便没了声息。
在他醒来之时,发觉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卧房里,唐黎坐在床边,仰著头看天。在他为自己治病的那段日子,常常都这样坐著,他乌黑的头发长了好多,原来只是落在背後,现在已经垂到了床铺上。
听到动静,殷雨啸回了头,把唇凑到江庭赭唇边,轻声问道:“堡主大人,醒了?”
在他靠近之时,一股妖冶的气息仿若玫瑰花浓郁的香氛扑鼻,江庭赭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忽而大吼道:“你不是唐黎,你是谁──!?”
“堡主大人,你的伤还很重,这种时候大吼大叫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