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尔这麽提起,小墨就说:“唐黎哥哥原来是个逃避现实的人。”总是被小孩子批评总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可是唐黎却想不出什麽法子来,连他自己都有点厌恶自己至今仍不温不火的性子,然而殷莫说,其实做你自己也很好。
唐黎把从江庭赭那里拿到的那朵月光花给了殷莫,殷莫如获至宝。那花不会凋零腐烂,依旧那麽耀眼,唐黎把它送出去的时候并非不心疼,只是觉得该断的念头还是要努力断了。
在雪山上又待了两年,无所事事的时候唐黎就坐著空想,却渐渐又想通了很多东西。
他一辈子太平淡,因此想来想去还是围绕著他认得的仅有的几个人。而江庭赭还是占了他思绪的一大半。他回首两年前,那是太年轻,把一切想得太美好。
唐黎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痛苦植根於他爱上的那个江庭赭根本就不曾存在过,那个月下温柔诗意的男子有如昙花一现,却让他陷入自己编织的美梦面出不来了。
江庭赭冷酷而绝情,每日可供其娱乐的人实在太多,和他相遇那一晚不过是隔日就忘,只有他傻到心里暗暗奢求他记得。
唐黎每次洗浴的时候都自嘲一身残留的伤痕。那是为幼稚付出的代价。
两年间他把武功稍稍磨练了一下,但是显然仍旧算不得精妙,倒是药学跟著殷莫出神入化了不少。有的时候唐黎看著殷莫的无所不能羡慕,会不自觉地问:“你为何不下山去风光一番?”
殷莫的回答是淡然的“人各有命”,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唐黎再次赶下山,让他去投奔郑天问。
临别前他说:“你一生太多波澜,要自己掌控好自为之。切记,一步错步步错,谨慎行之,与人为善。能放下的,就退一步。”
唐黎虔诚地点点头,他以为他一定会遵守殷莫的劝诫。
在他走後,小墨拉拉殷莫的袖子问道:“莫哥哥,你为什麽叹气?”
“因为啊……”殷莫涩然地笑著说:“因为这就是你莫哥哥和唐黎哥哥最後一次见面了。”
“唐黎哥哥不会再回雪山上了?”小墨开始扁嘴,要哭不哭地抬起头:“小墨以後也都见不到他了?”
“小墨没关系,小墨命中注定还会在见到他的,”殷莫笑著摸摸他的头:“你们两的命运被另一个人牵著,纠葛很深呢……或许,会因为那样而变得很难过,可是小墨你会比他还要坚强,我教过你的那些执著,你都记著的,对吧?”
“当然。”小墨点点头,扬起纯真的笑颜。
第8章 在鬼畜的道路上蜿蜒前行
唐黎再次踏入翠月殿的时候,郁沈影已经是江湖有名的翠月殿“右护法”,而郑天问殿主当够了,自封了个“左护法”了事。他们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翠月殿的新殿主姓殷,是个爱摆弄草药,武功高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唐黎听到之後和二人相视而笑,这麽明显的影射要是让远在雪山上的殷莫知道了,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唐黎在翠月殿里先挂了个闲职管补给。说闲,其实也不算。他从第一次给一些受伤的士兵伤药之後,就又干回了老本行,在翠月殿里做医者,渐渐再次忙的不亦乐乎。
郑天问没事和唐黎过了几招,总结他这几年确实是“继续没出息没长进”,也就放任了他继续当殿里的免费医者算了。唐黎其实不大服气,他没有练“涅盘”,自然比不上郑天问和郁沈影。可是在堡里当医者其实很合他的意,而且郁沈影很赞同他这种做法,没事就来帮忙。
唐黎总觉得郁沈影又变了一点。他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却不仅长高了很多还又褪下了一层青涩,显得更加温润,除此之外,唐黎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面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轻愁。终於有一天他按捺不住了,问道:“小影,你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或者……遇到了什麽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