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我杀了你们……还我爹娘来……你们……为什麽不杀了我……连我一起杀了啊──”那个孩子嘶吼著在风余偌怀里死命挣扎,一口咬上风余偌的手臂,风余偌皱了下眉,伸手一个手刀在颈後把孩子劈昏过去。
“怎麽样,风,发生什麽事……”师爹听到响动担心地托著大肚子跑过来,风余偌一把把孩子放回床上道:“郁家的遗孤,苍寒堡干的。我去的时候就只能救他了,这孩子看著全家在面前被杀,估计受了太大的刺激,现在有点疯。”
“苍寒堡居然连郁家都不放过……他们……哎呦……啊……”师爹前一刻还愤愤然的表情很快被疼痛所取代,两腿发软靠著门框滑下去,风余偌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抱著,怒道:“跟你说这几天差不多快生了,谁让你大著肚子还乱跑的!”
师爹又立刻纠结地委委屈屈起来,捂著肚子满头的汗。唐黎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明明一家子就这麽几个人,却真是乱得一锅粥。
风余偌相当有组织天赋,武功高强的郑天问去守著郁家小少爷免得他醒了添乱,他自己精通医术给师爹接生殷莫在旁边打下手,而唐黎被派去柴房──劈柴烧热水。
於是唐黎在柴房远远地听著师爹一声惨过一声的哭喊,和师父加油鼓劲的声音,之後一声响亮的啼哭,幽宇宫就又多了一个吃饭的。
唐黎不是没见过新生儿,一般那种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皱皱的丑丑的,但是当他提著开水进了产房之後,看到师爹满脸疲惫却幸福地抱著一个白胖小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都不丑。於是唐黎心里长叹一声,小宝宝长得不像师爹,自己结果还是最一般的那一个。
风余偌高兴得几乎处於陶陶然状态,一边伸手逗弄小宝宝,一边搂著师爹亲密地蹭。旁边殷莫对唐黎使了一个“非礼勿视”的眼神,唐黎却觉得眼前这样一幕其实很温馨很美好。
等到全部忙完师爹和小宝宝都沈沈地睡下了,风余偌才去了郁家小少爷那里,唐黎和殷莫好奇也就跟著去了,却见那孩子已经醒了,不知道郑天问和他说了什麽,他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戾气,现下相当冷静,眼里的血红也褪去不少,还了原先清澄的黑色眸子。
“你教我武功,我要给我爹娘报仇。”那孩子抬头盯著风余偌,像一尊雕像一样僵硬著咬牙切齿地说。
风余偌可不是说什麽大道理的人,也不是会劝自家徒弟有仇不报能忍则忍的人,反而有点赞许地点点头道:“好啊,你就跟著我学吧。”
从那以後每天早上唐黎磨磨蹭蹭来到院子里练功的时候,郁沈影练基本功练到早已经浑身是汗了。
郁沈影和郑天问练功时的漠然无心以及唐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天资聪颖不同,郁沈影按照风余偌的说法就是没有根基也没有学武的慧根,但是他拼起来根本不要命,夏日炎炎居然都敢在毒辣的太阳底下站上一天,一动不动滴水不进,一直折磨得自己不省人事才肯罢休。
风余偌根本不管,只负责教他功夫,其余任他折腾,每次都是殷莫和唐黎万分心疼地把完全虚脱的他抬进屋子里,唐黎负责给他擦拭身体降温,而殷莫则拿出各种奇怪的药草吊著他的命。
因为郁沈影凄惨的过去,唐黎对於他变成这样的性格也不好说什麽,也完全不敢欺压他。於是幽宇宫一家大小的夥食和换洗衣服,都还是师爹包办,而烧水劈柴的那个,仍旧是唐黎。
很快师父师爹的小宝宝满月了,风余偌又下山了一躺买了一大堆好吃好喝的来庆祝,唐黎和殷莫千拉百扯才把郁沈影硬是拉来,整个门厅都张灯结彩被布置得喜气洋洋,他们推著他去看小宝宝,郁沈影走到小床旁边,看著里面睁著乌溜溜的眼睛笑眯眯才满月的婴儿,没想到他一靠近,那婴儿居然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一瞬间唐黎看到他一直绷紧的脸上闪过一抹柔和,他看了看抓著自己的婴儿,突然指著殷莫说说:“这个孩子,长得和你好像。”
虽然只是一句寻常话语,却是郁沈影说出来的,因此难得,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高度重视,大家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殷莫,是长得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