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么喜闻乐见地进入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节奏。
多么清新脱俗的离婚之夜,简直令人憔悴枯槁!
“……凉。”
“怎么可能凉?你开玩笑!”
纪锴觉得土豪总裁简直找茬,老子掌心明明温度超高!倒是你那个破胃,隔着一件衬衫冰得跟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似的。现在你抱怨老子凉?
“戒指,凉。”
“……”
“还硬,硌得不舒服。你都离婚了,摘了吧。”
纪锴无奈,从被子里抽出手乖乖拔戒指,心里无限吐槽豌豆王子的娇嫩皮肤。戒指拿下来,无名指上出现了一道长时间不见阳光浅浅的白印,让他默然怔住。
“疼,你快点。”
“……”卧槽。
纪锴真有点后悔轻易暴露自己那堪比X九胃泰的特异功能了。怎么感觉如今整个人在黎总眼里活像个人形暖胃贴?
把手放回去,黎总闭眼半躺着,目似瞑、意暇甚,一副受用的样子。
大概半分钟后:“你另一只手反正也闲着,两只手吧。”
“!!”@#¥%*!
总裁这会儿脸色已经缓过来了,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快死的样子,医院给了四个白白软软的大枕头!头底下枕三个腰底下垫一个,整个人躺在那逍遥又快活!老子就活该在你床旁边别扭无比地伸着两只手、摆出咸鱼姿势杵一夜?
脱下来的戒指,被纪锴刚才随手放在了床头小柜上。
巡夜小护士来灌热水:“先生,贵重物品请收好,当心丢啦。”
纪锴也想收好,可他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身西装,唯一的真口袋只有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
三年前结婚时,他和朱凌藏着掖着,只办了个十几人的小型内部婚礼。
即使如此,对他来说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婚礼。交换戒指之前,纪锴紧张得直冒汗,那白金的小东西就这么一直搁在心口的口袋里。
沉甸甸的,灼得整个心房一片温暖。
现在分开了。他不想回忆、更不想亵渎曾经把某个人、某样东西捧在心尖上的感觉。
……
纪锴是经人提醒才知道,朱凌送叶氤的那枚戒指,发票上面那串贵得伤心的金额竟然只是定金。
本体还不知道多么天价。
妈的,简直想打人。你给小妖精买那么贵的戒指时,想过老子在家天天精打细算替你省钱的事吗?贵的馆子眼巴巴总想着有机会再去吃、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车都舍不得打!
“对了黎总,你也给叶氤买过戒指?”
“买过。”
“多少钱?”一定要比朱凌的贵、一定碾压朱凌!
“……我没给他。”
纪锴一愣:“为什么没给?”
“他说,近几年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
卧槽!求婚戒指啊?
“你原来还真打算跟他……?黎总,那他要是愿意,你们不就已经……不是!就小妖精那样的,你、你……” 是疯还是受虐狂啊?
黎未都垂眸:“我以前发过誓,要一辈子照顾叶氤。我一直都不想食言。”
纪锴愣了愣,耳边响起黎未都妈妈轻细的声音。
【未都那孩子小的时候跟我说过,他一定不要像他爸爸一样。他说,他想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全心全意、至死方休。】
医院苍白的日光灯闪了一下,照着黎未都的侧脸,暗淡、寂寞。
纪锴在那一瞬间被那种难过切身感染了。
当年认真的孩子,一心一意的少年。最终没能做成那个信守儿时诺言的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了。
纪锴突然有点可怜他。
从被子里撤出来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黎总,对普通人来说,其实也并不需要做到‘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一次’只爱一个人就算胜利了,真的。”
“一次只爱一个算什么本事?那不是应该的吗?”
是啊。
但是就是有好多人,连这都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