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杜何夕所说的几年前的“副团长”,八成就是白墨了。
……
【蚀夜,我遇到了‘司湛’。我们目前还在宙斯一区,帮忙这里的搜救和重建工作。】
【利安琪、何夕,还有小乔他们都没事,你放心。】
【蚀夜,今天宙斯军方下令,强制结束搜救,并要求司湛他们撤离宙斯了。】
【……你在哪。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陈微这几天,似乎已经不再期待能得到我的回应了。
但他会一直在iellar里跟我说。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他很好,即便知道无法得到回应,还是会一遍一遍地跟我说。
我能明白他有多想我、有多担心我。
有的时候听到他失落、低哑的声音,听他一遍又一遍问我在哪,心都要碎了。
想要跟他说,宙斯核污染那么严重,不要再待在那里找我了。
想问他有没有好好吃药。没有我的提醒,千万不要忘了吃药才行。
……
杜何夕每次喝多,总是会胡言乱语一大堆。有次拉住我,要我一定好好照顾陈微,说我的主人根本就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这件事,或许我早就知道。
我知道陈微并不坚强,却还是纵容自己不断跟他撒娇。因为自己的不安全感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想要知道他到底可以包容我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确实几乎可以无限度地包容我。
于是我就安心沉溺在那样的温柔里,从来就不去想——很多人在受过伤之后,都会用冷漠或恶意作为保护色;而剩下极少数选择用无限温柔和包容作为保护色的,都是一些什么样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的人?
而我,肯定也伤害过他吧?
有些我知道。说不定还有很多,是连根本都没有意识到的。
他不疼吗?不难过吗?不会觉得沮丧觉得累吗?
却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甚至一次都没有抱怨过我。
他其实……什么都爱独自承担。而我在此之前,竟然还觉得他的温暖、他的笑容、各种细心的照顾呵护和甜腻的吻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真的是白痴。
各种意义上智商低的典范。
各种意义上。
蹭了蹭发痛的眼角,我转向白墨和碎银:“你们认得司湛的对不对?”
他们当然认得。我居然迟钝得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那个,我的主人现在在司湛那里。可以拜托你们,通过司湛联络一下他么?”
白墨那一刻的表情,非常的微妙。
递进了好几层的意思——“你的主人?是别人的主人吧?”——“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主人?”——“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他坐回舰长位按下了通讯仪,正打算进行联络,忽然碎银指着玻璃屏幕远处闪烁着的若有似无的红色光点:“团长,那边是不是有个求援救生艇?”
远视镜聚焦,那小小的胶囊一样的外形,确实是一个漂浮在宇宙中的小型救生艇。
“这边距离宙斯不远,或许是核攻击后一些救难船中途出了什么问题。还好,我们战舰里也是有可供人类暂时避难的临时氧气舱的,这种救生艇最多容纳十人,以我们的氧气量,还算供应得过来。”
我有些迟疑,小声问身边的碎银:“你们……要救他们吗?”
“你是听过报道说REBEL团的人工智能消灭过人类舰队,所以以为我们仇视人类?”
不是吗?
“当然不是那样的,REBEL是和平组织。我们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会最大限度地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类或机器人。”
“当然,如果是对方先行攻击的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
救生舱通过后舰位安全入舰,置入调节好压力与重力的氧气舱。
“这里是REBEL战舰,请各位不要惊慌,按照秩序出救生舱,并在氧气舱中稍作休息等待。我方会给各位安排食物和水,并在两小时后申请停泊于最近的农业卫星‘赫尔墨斯’,将各位移送卫星人类政府。”
碎银负责广播,其他几个机器人在氧气舱帮忙。
我目不转睛看着白墨的侧脸,他则专注望着屏幕中转播的氧气舱画面。原本是平静的双目,忽然在某个时点犀利了起来,整张脸的线条都陡然变得僵硬可怕起来。
屏幕中,一个银发墨绿色瞳孔的机器人,抱着一个熟睡的俊美男人走了出来。
白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