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边的影出神地看着堂兄,眼底有着感动和钦佩,和一丝淡淡的羡慕。
羡慕,因为我从未说过爱他,更不会为他牺牲。
他永远成不了我的软肋。
我心里暗暗发笑,因为他确实是我的软肋,如果有人拿他的性命来要挟我,我毫不犹豫江山性命一并送上,丝毫不遗憾。
和堂兄的疯狂不同,如果走到那一步,我一定会很冷静,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我怎么可能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没人知道我爱他,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我的江山,都相当安全。
堂兄看见我,有些惨然说,小若,为什么是你。
我笑着说,堂兄,我专程来救你,你还不领情。
周围的人全然讶异。
而我的如意算盘才刚刚开始。
我们一路杀回去,父王手下的士兵节节叛变,攻回都城,在父王死不瞑目的惊愕下,我斩下了他的头。
昏君。
北漠的大好河山,差点如此败在你手里。
堂兄被我推上了王位。我告诉他,我是你亲弟弟,所以我费尽心思来帮你。
而堂兄果然心系他的爱人,关于我私藏的军队,充满漏洞的托词,他没有细想就相信了。
之后我便探到堂兄的爱人已经在华都皇帝手里,就怂恿堂兄找华都皇帝要人,华都皇帝当然不肯给,堂兄也耐不住,终于在我的煽风点火下带兵打入了华都。
于是一国大小事物都落在我头上,我处理得井井有条,就是为了做给全北漠看。
虽然已经掌握了接近一半兵权,但是我毕竟过于年幼,难免使人不服。如今北漠上下都知晓战功赫赫深得民心的王为了一个男人发动战争,而封若王爷却深知人民疾苦。勤政爱民,兢兢业业,有如历代英明贤君,使瘫废了十几年的国家又开始蒸蒸日上。不仅原先旗下的士兵更加坚定了信心,连朝中一些顽固不化的反对派保守派老臣都开始向我归心。
而我也故意忙于政事而忽略影。每次偷偷注意着他隐忍孤寂的样子和心疼我操劳的样子,都感觉很好。
当然我的身体还是忍不了那么久。又是一夜缠绵之后,影突然问我。
“……江山和美人,你会选哪一个呢?”
他暗淡的眼神,已经笃定我会选择江山。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呢?”我反问。
他翕动了嘴唇,最终低头不语。我又有什么资格选择呢?在那一时刻,我似乎能听到他心里这样低语。
“……美人。”我淡淡道,无比残忍。
怀里的男人抖了一下,满眼苍凉。
他自己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残忍的问题。我答江山,他受伤;我答美人,他以为我说的不是他。
而我只是选择伤害他的轻重而已。
他就是这样,自虐着来证明我心里有他,然后被伤得透顶。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迷恋,却又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从来不去想想我如果当真不爱他,为何只有他一个床伴,如何还能怜惜地抚上他布满疤痕的脸。
其实我一直有探子安插在堂兄带去的队人马中,发回来的消息让我以为我在看一出一波三折的戏。那男宠怀的孩子不是堂兄的,背叛终于激怒了堂兄,准备南下踏平华都。
我大笑,原来上天都在帮助我。本来以为要怂恿堂兄攻下他爱人的国家会比登天还难,没想到当初我随意给了那男宠的一把草药,竟然成就了我的计划。
对,我可以说是颇有心机,但是我不会打仗。打仗是靠天分的,有些乡野匹夫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照样能打下一片江山,堂兄就更是天才,而我深知我这方面不行。
我既然不行,当然是堂兄帮我打。
我坐在后方,无忧无虑。
其实也不是无忧无虑,原先父王的遗臣里居然有一个为了自保而讨好我,竟然说要把女儿嫁给我的影。
我寻思难道我对影真的好到能让旁人看出来他在我心里有位置?
不尽然,只不过他是我最贴身的侍卫。
那大臣脑满肠肥,印象中女儿倒确实有几分姿色。
毕竟不好明里干涉,我想去找影让他亲自回绝,却未曾想他在庭院中与一女子谈笑风生。
那女孩明眸皓齿,却正是那臣子的女儿。
而我的影,确确实实在笑。
和对我的微笑不同,不带一丝忧愁。
他没有对我那样笑过。
我走上去,我说,这还没成婚,新郎新娘就很幸福美满啊。
女孩子臊得满脸通红,影则是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