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泪水,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咧开嘴想笑。
他趁他入睡,偷偷低语。
靖,你心里究竟可有一点点我的地位,你心里究竟可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是……是喜欢的……喜欢的……”
是喜欢你的,是爱你的……如果你在身边,我可以告诉你一千次一万次。
那人只是奢望着一点点承诺的恩赐,祈求着一点点笑容的施舍。
而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幸福,自己不曾给予过……
等到终于后悔,终于幡然醒悟——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太迟了……
寒冬渐渐到来,除了买东西和照顾孩子,宇文靖就坐在树下发呆。封非的那封书信已经紧紧锁回箱子底,之前一个月就像自虐般一遍又一遍的读,任心脏一遍又一遍地被凌虐,现在已经不敢在把它拿出来看。
北漠的新王即了位。难以想象当年那个粉妆玉琢的孩子,现在成了铁血的君王。
合约在华都割让部分北方疆土的条件下结成了,从此五十年,人民将终得安居乐业。
尽管有念非相伴,孤独和相思却还是入髓蚀骨。
终于,下了薄薄的雪。
那天的阳光,是他最痛恨的灿烂明媚,一如那个深秋。
突然,他愣了。
墙角小小的雪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
宇文靖蹲下来,细细地看,一样美丽如铃铛一般的花朵。
最顶上的一支尤为美丽,仿佛就应该是为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而生的。
宇文靖有些失神地捻起那小小的枝条。
“它还小,你就放过它这一回嘛。”
略带低哑的温柔男声传入耳中,宇文靖僵直在原地。
不敢动,不敢回头。
而泪水早已盈眶。
那人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他,紧紧地。
“靖,我回来了。”
回来了。最后还是舍不下你,在地府晃了一圈,又晃了出来。
宇文靖靠着那人宽阔的胸膛,紧紧抓着那人在自己胸前交环的两只手。
“你这个笨蛋,我恨,恨死你了……”
“那……你接着恨吧。要好好恨一辈子哦……”封非笑了,懒懒地把头搁在宇文靖的肩上,“因为这一生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灿烂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温暖。而宇文靖仿佛得到了救赎。
小院里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又继续着。
封非对宇文靖根本是宠溺有加,家务事全部亲力亲为。虽说贵为北漠王族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学习家务也没什么天分,但在打掉几个碟子洗黑几件衣服把屋顶弄得一团糟后,总算也渐渐上手。
而接下来要攻克的难关是给宝贝念非洗澡。
念非不是个老实的孩子,平素连换个尿布都要封非和宇文靖紧密配合,如今……
封非嘿嘿一笑,卷起袖子。宝贝~爹爹来啦。
揭开小小的包衣,在孩子的胸膛上,有一抹正在淡去的白色痕迹。
封非举着孩子,呈石化。
“那个……靖,你有没有注意到过我们念非身上又个月牙型的胎记啊?”
“有啊。我之前还觉得挺好看的。可是最近好像没以前那么明显了。”
北漠国信奉神月教,命定的王储在出生三个月内,身上会出现新月的胎记。
母后说出现在他身上过,他看见出现在封若身上过。现在,出现在他们的宝贝身上。
他和宇文靖的宝贝……
封非抱着宝贝,有点奸诈地偷偷笑了。
而直到宇文靖念非已经长成翩翩美少年,宇文靖突然有一天说:“封非,最近念非眼睛的颜色好像越来越显得偏绿了。”
“恩,是啊。”
“而且他长得好像越来越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了……”
“恩,是啊。”继而不满道,“你是想说我没有以前帅了吗?”
“封非,我觉得,说不定念非其实本来就是我和……你……的,那个……”
“恩,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宇文靖张口结舌,表情僵硬地看着正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封非。
“你怎么这么迟钝。念非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我就确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