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尹教主碰不得。”
尹颜一声冷笑:“殿下亲口御言,托我将此魔剑交给琴魔。唐门主这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要违逆殿下?”
唐风流眼角弯弯,闲闲摇首:“唐某如何敢违逆殿下?唐某只不过是单纯地……信不过尹教主您罢了。”
“毕竟~那琴魔再怎么说,也是尹教主您心上人的爱徒。当年屠城盐海时,我曾听人说,尹教主陪着那郁沉影赶去找过他,再后来……那琴魔便醒了过来。”
“被蚀骨剑摄了魂之人一般都是醒不了的。唐某听闻,若要他醒,也就只有用到那越陆岛的珍奇名花清苏香了。又听人说,尹教主私底下倒是很喜欢种花的~”
“唐风流!”尹颜切齿,“你那日也在盐海城,你亲眼所见,明知发生了什么!”
唐风流却只是邪邪一笑,扬起袖来,一只白鸟扑棱着翅膀停在他手背,咕咕蹭了蹭他手指。
“乖啊,替我去找倾国。告诉她时候到了。”
“这次她终于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
苍寒堡东暖阁,院落一角。
“咳,咳咳……”
不能……不能让她看到。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冷汗沿着宫亦飞俊朗的面庞滑落。松软的泥土刨出深坑,把那东西丢进去,盖上土,一遍一遍用鞋底夯实。
胸口一阵温热沸腾,他摇摇头,压抑了好几次上翻的血气,告诉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会的。这鸟儿只是刚好飞过,不是来寻倾国的。又或许,根本就是他草木皆兵——那并不是唐风流的鸟!
成婚二十年,又有了引以为傲的儿子。宫亦飞也知自己有时脾气不好,可对待妻子,已可谓竭心尽力地去宠……
她不能……不能这样!她不会忍心这样!
“亦飞,你……在埋什么呢?”
幽幽的银铃声传来,宫亦飞身子狠狠一震。
那女子一袭白衣、鬓边斜插一枚银凤钗。就在小院对面的圆形的拱门下遥遥望着他。身旁一株红色海棠花,一如他们当年初次相见时的清丽绝伦。
“倾国……”他佝偻着站起身,悄悄湿了眼眶。
一晃二十年,她的容颜未变。只是袖中,却透着一抹暗暗的银色寒光。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靠近他时,手中竟都要偷偷捏着一把利器了?
“亦飞,你真的好过分啊。”女子巧笑倩兮,叹道,“那白鸟……可是很珍贵、非常难养的。”
——倾国,不,别说了。
“其实你早就怀疑奴了吧?那怎么不问奴呢?亦飞,你可以问奴的啊——问奴那蚀骨剑是不是被奴拿走了……拿去送给了唐风流?”
——不,这不是真的。
宫亦飞心中大恸,胸口一紧,一口血水从齿缝中涌出:“咳,咳咳……倾国,这么些年了,你竟始终、你始终都忘不了他?”
“亦飞,”她莲步轻移,一阵幽香到他身边,“是奴对你不住。你杀了奴吧。”
“我不信……”宫亦飞双目通红,含泪喃喃,“倾国,自你嫁我以来,我几乎对你百依百顺!日日夜夜朝夕相处,从来不舍得你受半点委屈,到头来……就换来一句对不起?”
一阵冰凉,继而是钻心剧痛。
宫亦飞愣愣低下头去,一枚短刃正插在胸口。
“风流那边一定等急了呢。亦飞,你既不杀奴,那么奴要你的血,去帮风流解了蚀骨封印。”
“奴欠你的,此生已无法报偿,只能……来世再还。”
“宫家主?倾国?你们……”
酒壶“啪”地掉在地上。
江盎本是大白天的又来找宫亦飞喝酒卖惨,见眼前一幕,愣愣心道我这难道吾辈这是白日做梦了?
怎么会看到倾国她、她用刀对着宫家主……
纤纤玉手抬起,手中一只玉瓶。血水从宫亦飞伤口中奔涌而出,凝成一颗血珠进了那玉瓶。
江盎一阵黑风闪冲过去,却也只来及托住那人摇晃坠下的身子。但见宫亦飞双目空洞,脸上泪痕斑驳、满是苦笑与绝望,却又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颤抖着将脸往他怀中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