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璟给她递了杯可乐,又给她递了个鸡翅。
“你的耐心和定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初宁边吃边问:“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迎璟:“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初宁转过头,瞥他一眼,这个臭小子。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迎璟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配合”。
初宁却说:“你希望我为什么来找你?”
两句话的功夫,她又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迎璟忽然好委屈,这种委屈,无关初宁,无关个人感情,也无关她那一夜做出要放弃他的决定。他已经学会就事论事,却学不会感情克制。
连日来的种种,像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路板,他再怎么努力,也接不出流畅的线路。
这些失意,不在他的人生准备之中,不在他的热血范畴里。
迎璟就这么服了软,不再逞强,低声道:“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来给我一个拥抱,这个要求是不是很幼稚?”
初宁放下鸡腿,用纸巾拭了拭嘴,自顾自地一笑,“呵,我还想谁也来给我一个拥抱呢。”
“你认真的?”
“嗯?”初宁侧头。
迎璟就这么伸出手,揽住她肩头,用力抱了一下。
“……”
无视她的复杂表情,迎璟说得匪气,“你要我抱的,不用客气。”
看到他的白眼儿都快翻去天上了,初宁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他们都没有发觉,不知何时起,两个人的相处,打开了一道口子,慢慢的可以容下“亲近”这个词了。
这里临近步行街,夜幕垂落后,一整个城市的热闹,便都往这儿钻。
迎璟咬着吸管,抿了口加冰的可乐,声音平平:“你公司,还好吗?”
“哪种好?”
“就,之前反对你投我那个项目的人,还有为难你吗?”
“没有。”
初宁把吃剩的东西放进纸盒里,转手就被迎璟给拿走。
他抱着吃空的全家桶,也没急着丢进垃圾桶。
“是不是轻松多了?”他扯开一个苦笑,这是他最大能力范围内的不动声色。
初宁点点头,“还好。”
迎璟的心,被这俩字划出了一道微小的伤口,瞬间刺痛,却又不配向她乞求安慰。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看路上来往的车辆,看各色行人步履匆匆,感受着风,感受着寒冷,感受着农历新年将至,大街上已经初现雏形的张灯结彩。
一阵风吹晃街头的中国结,风停的时候。
“继续吧。”初宁忽然说。
迎璟乍一听,迷茫地看着她,“什么?”
“继续那个项目,不要停,我们走到哪里,算哪里。”初宁依旧平静。
迎璟把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拆散了放在心里咀嚼,变换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不可置信。
初宁扫他一眼,命令的语气:“说话。”
迎璟却突然伸手捂住了脸,垂头埋在掌心间,不停地摇头。
初宁叹了口气,“看在我开车赶来杏城的份上,你怎么想的,至少也要给我一句话啊。”
迎璟松开掌心,扭头看着她,瞳孔漆黑透亮,那种忐忑与复杂,在其中展现得淋漓极致。他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初宁说:“不知道。”
静了片刻,迎璟小声:“这不是马航失联,没有理由让你再冲动了。”
“冲动吗?”初宁笑了下,“冲动就一定是坏事儿吗?”
“什么意思?”
“投资的前提就是丈量精准,保证最大可能的成功,争取跟多的利润回报。我二十岁出来自己干,六七年了。”初宁的目光像月光下的深湖,难得的温和缱绻之美,她说:“我一直觉得,我能攒下今天这份成绩,就是因为谨慎、克制,哦,对了,我还挺小气的。既然在商言商,一块钱我也得跟你斗个你死我活。其实,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费尽全力,掉了一地鸡毛,赢了又怎样?那还是一块钱啊。”
初宁吸了一口可乐,咽下去,吸管咬在嘴里也不松,牙齿细细碎碎地磨,“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与我同龄的,很多都还保持着一份天真与柔软,一对比,我觉得自己像个小老太婆----这样的自己,我也会有厌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