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衣男孩儿走过来,生涩的坐在了她身边,不过一拳头的距离。
初宁淡淡扫他一眼,没有表示。
“我陪你喝酒,好不好?”男孩儿的声音很好听,初宁不免多看了两眼。
像是得到鼓舞,他把那一拳头的距离都填满了。能进到这种场合的男公关,都受过专业训练,如何讨好女宾,如何在细节处撩人心神。他面孔出色,动作也力求娴熟自然,但神采之间的生涩和紧张,以及微微的排斥,仍被初宁看得一清二楚。
“姐姐,你好漂亮哦。”男孩大胆靠近,在她耳朵边轻轻哼,“你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拿呀。”
初宁不动声色地转了头。
男孩儿有点无措,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做这个?”初宁忽问。
“嗯?”男孩儿愣了下,然后又换上那副经过训练的表情,暧昧在口齿间四溢:“因为喜欢做。”
初宁:“缺钱?”
“嗯?……嗯。”对方眼神闪避,含糊的答了一声。
“大几了?”
“大二。”
“你什么专业?”
“美术。”
初宁冷冷淡淡,“那又为什么不凭这份技能去挣钱?”当家教,利用暑期去绘画板兼职,这些都可以。
男孩儿抿了抿唇,说:“那样子来钱太慢了,还挣得少。”
沉默数秒。
初宁说:“既然这样,干吗还要上学?直接干这行,每晚出台就好了。”
这话有点重,并且犀利、不留情面。
对方倒还无所谓,竟然理直气壮:“现在都要大学生的。”
初宁蓦地一笑,“原来上大学,还有这个作用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瞬间想起了迎璟。差不多的年龄,出色的相貌,同是大学生。他朝气蓬勃,像是初夏清晨的第一抹朝阳。他有理想,有豪情,有目标,有人生。
或许稚嫩,或许浮夸,但好歹体面、利落、是个真真正正成年人该有的姿态。
初宁心口一窒,而后变成绵绵的疼痛。
这么好的一个人。
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包厢里鬼吼鬼叫的唱着歌,小六那帮狐朋狗友都是爱玩的,喝了几杯酒就不知自己姓什么,麦克风满场转,喝高了的站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唱。水晶茶几上,一对纹身男女也就十八九岁模样,正搂在一起跳热舞。
他们点的歌也很大众,并且抱着搞怪的心态,尽是些八九十年代的老歌。
因为传唱度高,方便他们鬼哭狼嚎。
屏幕切歌,前奏特别,是数声雷鸣般的鼓点。
“哇!!亲嘴儿啦!”不知是谁一声吼叫,大伙儿全围观茶几上的那对男女的亲密场面。
没人唱歌了,放的是原音。初宁盯着屏幕,视线追逐着歌词。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少年自有.少年狂
身似山河.挺脊梁
今朝唯我.少年郎
世人笑我.我自强
最后那句词,唱的慷慨激昂----
发愤图强做栋梁
不负年少!
不负年少。
初宁悯默无言,情绪一言难尽。
在热闹嘈杂之中,她出于本能地站起身,拿起包,然后迈步往门口。
小六眼尖,喊她:“宁姐,嘛去?”
初宁拉开门,脚步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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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城今晚下起了雨。
不同于冬日的连绵阴冷,这一场雨,生生下出了夏季雷暴之势。
雨落,雨停,然后天气放晴。
农历新年将至,家家户户都忙着办年货,这几年一直在说,年味儿变淡。但迎璟不觉得,反正崔静淑从他放寒假起,天天拖他出去买菜,办年货就更不用说了,什么猪肘子,卤水,饺子皮,肉馅,再去水果市场挑一些水分充足的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