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
彼此的呼吸混在一起,像是刚搅好的棉花糖,还带着点点热气。
初宁的眼睛很漂亮,双眼皮很深,眼角上翘,有神且深邃。
迎璟在她瞳孔里,看到的全是自己。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明白了。
明白自己长时间以来,那股道不明的情绪,偶尔焦虑、偶尔惊慌、还会喜怒无常----这些陌生的东西,以前没有,和张怀玉在一起时也没有,只在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了。
迎璟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蠢蠢欲动的,跃跃欲试的。化作火焰在他目光里,跳到这里跳到那里,恨不得通通跳进初宁的眼睛里。
这一切化作冲动,那四个字缠缠绵绵地盘旋在迎璟的唇齿间,他就要控制不住地说出口时----
初宁的一声低咳拉回了他的理智。
“怎么了?”迎璟回神,初宁趁他精神松懈,屈起膝盖,毫不留情地往他胸口一踹。
“……嗷!”迎璟滚到一边,初宁得以脱身,坐到沙发的另一边。
她没再破口大骂,只是象征性地浮起手,食指指着他。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迎璟观察了一会,也觉得不对劲了。
“你又要干嘛?”初宁警惕,破铜烂铁在向她靠近。
“想死是吧。”威胁等级拉起红色警报。
迎璟置若罔闻,再一次靠近她,然后用手背轻轻探向她额头,毋庸置疑道:“你在发烧。”
“……”
迎璟吞了吞喉咙,想再一次伸手确认。初宁偏头躲开,有气无力地说:“你就是天生来克我的,是吧?好的不灵,坏的全在我身上灵验了。”
晚上接到区分局的电话,她走得急,连外套都没穿。今天北京起风,夜里凉意更甚,又折腾了一晚上,初宁扛不住了。
“对不起。”迎璟忽然小声。
初宁没什么力气,蔫耷耷地摆了摆手,“沙发睡不下,我给你弄床被子,你打地铺吧,反正有暖气。”
迎璟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以后别打架了。”初宁靠着沙发,说:“你还是学生,这些社会气不要学太快。有什么不能忍的?一时之气动手,就像个傻帽。”
这话很有她的风格,迎璟嘀咕:“你说话也挺社会的。”
初宁嗤了声,“你跟我能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他对这种拉开两人距离的说辞感到特别不服气。
初宁看他一眼,挪开,算了。
“总之,”她闭目,身上太烫,语气软绵绵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如果受伤,项目停滞不前,我也会很难办。”
她有她的难处,公司里一大堆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不和谐的声音,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她和迎璟,大概就是这么点意思。
“你也要学会肩上担责任,今天要真是打出个什么残疾,你说,划算吗?”
迎璟的掌心却覆在了她唇上:“你在发烧,我不许你说这么多话。”
初宁浅浅拧眉,然后轻轻失笑。
他的手上有淡淡药香味儿,十分沉淀人心。
“你饿不饿?”迎璟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突然兴奋起来:“我给你做吃的吧,吃东西好得快!”
年轻人容易激动,想一出是一出,并且马上付诸行动,拉都拉不住。
当然,初宁也没力气拉。
迎璟兴致勃勃地拉开她家冰箱,呃,什么都没有?
再打开她家橱柜,用手一抹,指尖沾满了灰。
“……”迎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活得真够糙的!”
初宁莫名尴尬,这质疑就像是在指责她不够贤妻良母一般。
“我工作忙,你还小,你不懂的。”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底气十足。
迎璟不大不小地切了声,“我可一点都不小。”
最后,从柜子顶层翻出一小袋还没拆包的泰国香米,迎璟看了看日期,能吃。他给她熬了一碗粥,初宁家没有盐也没有糖,这真的就是一碗白米粥。
“你凑合吃吧。”他端着碗走出来,却看到沙发上的初宁……睡着了。
她侧躺着,手枕着右脸,睡姿恬淡。
时钟指向两点。
迎璟轻手轻脚放下粥,然后返身又回了厨房,一会儿就包了一袋冰袋出来。
他蹲到初宁身边,还是太高了,索性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