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安敛目,视线微垂。
那些照片拍的都是同一个人,或笑,或哭,眼神纯真如紫萄。
其中一张背面朝上,白底上,是娟秀小楷写的两个字:贺皙。
看着车子毫无留恋地驶远,简皙束手无策。
陶星来这才抱着萌萌下车,惊慌道:“姐,吓死我了,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简皙揉着夹红的手臂,眉头深皱。
“这个老人家超级不可爱,有机会,得跟咱家老陶学一学。”陶星来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皙觉得事情还没到绝境,“我把萌萌的照片给他了,他肯定不会冷眼旁观的。”
“姐你就是个聪明蛋。”陶星来说:“六点了,我需要吃个煲仔饭。”
简皙想了想,先答应,“行。”
两人找了家颇具特色的餐厅,陶星来点了两盘红烧猪蹄。
“馋死我了,在新疆拍了大半年,一肚子蔬菜瓜果,说句话我都能给你吐出个火龙果。”陶星来用筷子戳了戳桌上的美味猪脚,“超Q超弹超有肉欲。”
简皙兴致不高,喂萌萌吃鸡蛋羹。
“姐,想什么呢?”陶星来夹了个最漂亮的给她,“吃,这个配你。今晚我们回不回去啊?”
情况远比简皙想象中要艰难,她放下调羹,“住酒店吧。”
“贺贺哥出差去几天?你不怕被他知道?”
“他去南通了,明天晚上才能回。没事,发现不了。”简皙对陶星来说:“待会,你抱萌萌别下车,我再去努力一下。”
吃完饭,简皙顺道去一家超市里买了个中号大小的娃娃。
再用陶星来车上的外套包住,抱在怀里,夜色做掩,难辨真假。
贺宅灯火亮,贺正安在书房。
宅子里的阿姨泡好茶送进来,“贺老,外面那个姑娘,抱着孩子等了足足四十分钟。”
贺正安面不改色,吹凉茶水,抿了一口。
阿姨等了一会便出去了。
贺正安放下茶杯,目光掠到台灯下的那叠照片上。
这个小人儿啊,大眼睛,薄嘴唇,鼻子是五官之王,虽然还没长开,但也初见挺傲的雏形。
贺正安盯了一会,冷声哼。
女儿像爸,活脱脱的小兔崽子。
他伸手,拿起照片,一张一张慢慢翻看,都是日常抓拍,连流哈喇子的瞬间都照了下来。
贺正安把最后那张翻过来,盯着背面的名字。
贺皙。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一角,薄纱透光,外面夜静蝉鸣。
楼下的人又是踢石子,又是转圈,倒是挺有耐心。
贺正安回想了一下,叫什么来着,简皙?
“不像话,大晚上的,还抱着孩子一块受罪。”贺正安走回书桌前,叫来阿姨,态度松动,“让她进来吧。”
简皙差点三跪九叩,就知道,哪有不心疼孙女的。
阿姨说:“贺老让你进去坐,外面黑,别吓着孩子。”
“不吓不吓。”简皙把手里的娃娃一甩,就给扔在了地上。
一见这个毛绒狗,阿姨噎住了。
简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终于踏进贺宅,贺正安就坐在沙发上。
简皙走过去,叫了声,“老爷子。”
不太敢叫爸爸,别的称呼也疏远,这三个字,恰恰好。
贺正安抬眸,从眼神到表情,都是寡淡的。
“你为什么来找我?”
简皙声音清,“萌萌快一岁了。哦,就是贺皙。”
贺正安看着她,不说话。
“她很乖,也有股比同龄孩子早熟一点的聪明劲。”简皙笑了笑,语气自然,“而且很早就能说话,爸爸妈妈都会叫,现在还会有意识地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