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的那刻起,唐其琛浑身就是紧绷的,压抑的。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想求证。
但,不敢。
一会后。
迎晨轻轻叫他:“其琛。”
不是老板,不是唐总,不是唐其琛。
男人彻底沉默下来。
迎晨坦白:“我和厉坤,和好了。”
七个字,盖棺定论,断了唐其琛的全部肖想和后路。
一室寂然。
半晌,迎晨平静,继续道:“我很喜欢他,从十八岁开始,一直那么喜欢。”
“所以呢?”唐其琛拧过头,审视的眼神,“你这是在告诫我什么?你不喜欢我,你说过很多遍,我已经知道了。”
迎晨竟然无言以对。
唐其琛淡然:“或许是别的,你怕我来找麻烦,怕你男朋友不高兴,对吗?”
迎晨点醒:“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行不行?”
本是一句口头话,唐其琛却较了真,两个字:
“不行。”
“……”迎晨被呛,也不舒坦了,压着薄薄怒意,“你别这样。”
“我哪样?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唐其琛问了个世上最无解的千年难题。
他眼神犀利,语气锋利,“我追求我喜欢的姑娘,有错吗?我就要争一个先来后到的公平,有错吗?你和他没结婚,没领证,我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有错吗?”
一刹,唐其琛眼底情绪浓烈,正是因为太浓了,被挤压开一道口子,里头全是失混落魄。
唐其琛哑声:“迎晨,我俩共事四年,四年,你要是念我一分好,就别说这么绝情的话。”
这四年,迎晨步入社会,走向工作。可以说,是唐其琛手把手带出来的。他用丰富的经验,教她工作方法,商场处世之道,加持了迎晨身上的自信和魄力。
亦师,亦友,是有恩的。
唐其琛今晚,压根不打算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撂话:“你欠着我吧。只要你没嫁人,我就能公平竞争。”
说到这,他自己可能也察觉出不恰当,失笑,“哪有什么公平啊,算了,不公平,我也得受着,谁叫我喜欢你呢。”
唐其琛起身,没多留,“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看着。”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进入十二月,天气降温愈发明显厉害。
在医院养了一周,迎晨出院,在家接受绝对的卧床休养。她虽几年工作在外,但家里卧室,一直打扫得干净整洁。她在家,崔静淑从不去叨扰,每天换着花样地炖骨头汤,她不敢去送,便叫迎义章或是迎璟端过去。
迎晨难得闲下来,把以前念初中高中的课本啊日记本啊全给翻出来看。点滴都是回忆,其中一篇儿日记,是孟泽带她去打电游,结果被班干部抓包现场,老师气得让他俩在教室后头罚站。
小迎晨脸皮儿薄,觉得没面子,罚完站后,还哭哭啼啼地写了一封“遗书”呢。
如今再看那封遗书,错别字连天,迎晨乐呵直笑。
就这样。
窗台上的花儿,开了又落,在经历这个冬季的第一次寒潮后,彻底秃了枝丫。
石膏打满一个月,迎晨终于能去医院复查。
从片子上来看,骨折的部位,长正了。
孟教授叮嘱:“可以拄拐下地,短时多次地进行康复训练。”
陪迎晨来的是孟泽,他不放心地问:“舅舅,这腿儿还没好全呢,走路会不会坏事儿啊?”
“不练习才坏事呢。”孟教授说:“她躺了太久,怕肌肉萎缩,按我的康复计划,照着练吧。”
话是这么说,可到了真场合,迎晨不干了。
她不肯用拐杖,不肯下地。
为什么?
因为疼啊。
“疼死我啦,我会摔跤啦,摔残了就不能穿花裙子啦。”迎晨理由一百个,孟泽和迎璟十分无语。
孟泽:“你走一个,走一个哥给你买毛毛鱼。”
迎璟:“不能吃毛毛鱼,这鱼长毛了,怎么能吃。”
孟泽:“……”
迎璟:“姐,你下地吧,走一步,我送你一只电子狗,走两步送两只。”
迎晨嫌弃极了,“我又不傻,它会爆炸。”
当然,最后她还是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