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瞧,迎晨背脊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缝隙之间,隐约可见的是——炸药。
炸矿石用的炸药。
绝不能违规摆在矿底的炸药。
迎晨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凉意,从脚底心直连天灵盖。
张有德和姜海的声音都听得模糊不清。
几秒镇定,迎晨转过身,快步走到张有德跟前质问:“下面为什么会有炸药?”
张有德顿时懵了,没想到迎晨会看到。
见他不吭声,迎晨愤怒得压低声音:“你们不要命了吗?”
一旁的姜海:“啊?炸药是不能存贮在井底的啊!”
与此同时,井洞里的照明灯忽地一灭。
半秒,又忽地亮起。
不安的恐惧支配,场面沉默寂静。
那亮起的灯,倏地,又灭了。
这一次黑暗的时间比方才长。
五秒。
十秒。
半分钟。
灯亮了。
张有德松了肩膀,不当回事地嘿嘿笑,指着矿壁上的灯说:“经常这样,别紧张,别紧张。”
迎晨心细如发,半晌没动没说话。
渐渐的,就连姜海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眼里的惊恐藏不住,瞪大眼睛望着迎晨。
迎晨脸色顿时惨白,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电线短路。”
他们闻到了线路烧焦的味道。
“嘶——”
一声诡异。
“砰——”
他们右前方的灯,闷响,灭了。
迎晨往后退两步,脑子混沌。
张有德眼睛也眯成了缝,似是在思考。
迎晨忽然大声:“通知井下工人,上井,快!”
这一喊,把所有人都喊懵了。
张有德反应过来,嘴皮微颤:“小点声音,要上你们上去就是了。”
他手下也开始劝,很小声:“张总,那些工人。”
“混球!”张有德狠厉低训:“多大点事,大惊小怪,不就坏了一盏灯吗。工人当然得干活了,一天十公斤金子,你来承担损失啊?!”
迎晨向前,一把逮住张有德的衣领,像头愤怒的狮子,“你们违规存贮炸药,没闻到这里一股电线烧焦的味道吗?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张有德哪被女人这样唬过,吼回去:“关你屁事啊!”
迎晨这边的同事冲过来帮忙,挡在迎晨面前。
张有德手指着:“干什么,想动手是不是!别乱来啊!”
迎晨不敢耽误,对同事们说:“别管了,先上井。”
逼仄的空间里,焦味儿越发清晰明显。
姜海怕迎晨走不动,拽住她的手,“别慌,不会有万一的,咱们走快点.”
话还没落上句号,矿井底板突然猛烈摇动,同时,耳边震碎——
“轰!轰!轰!”
一股凶悍的力量吞噬贯穿了整条矿道。
迎晨被震得瞬间倒地,耳边嗡声响,尖锐、疼痛、难以呼吸。
当这一波扛过去后,她意识到——
电缆短路引起明火,点燃了下头违规驻存的炸药。
矿洞爆炸了。
第一次爆炸,威力不及最大,姜海挣扎着起身,拽起迎晨,撕心狂吼:“走!走啊!”
离炸药存放地近一点的人,满脸血,在地上翻滚痛哭。
迎晨挣扎爬起,咬着一股劲往前狂奔。
眼见着就要够着吊笼——
“轰!轰!轰!”
第二次爆炸。
炸药一捆接一捆,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引火、膨胀、炸裂。
这一次,连姜海的手都给震脱,迎晨被巨大的冲击力,先是甩向墙壁,再重重落到地面。她一吸气,矿道里浓重的硝烟味塞满了整个胸腔。
迎晨脑子窒息,感觉心脏都骤停了。
她想回头看一眼大伙儿,但一用力,嘴里一股粘稠的血腥味,蓦地一呕,血喷湿了垂在地上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