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抢救及时,寇琛的性命没有大碍,却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每天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医生也无法预料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也许一个星期,也许三个月,或者三年。
在学校里的寇响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与沈星纬几人厮混玩乐,整个人投入到勤勉的学习之中,最后的高三半年,他的成绩可以算得上是一飞冲天,在高考前最后的三模考里,直接杀入了年级前十的金榜序列。
全校为之愕然。
昔日每次考试都是一直交白卷的嚣张大佬,竟然成了高三冲刺阶段最后来势汹汹的一匹黑马,令人咋舌,简直不可思议。
高三前夕,沈星纬找寇响聊过一次。
“一对一,男人间的谈话。”
教室里,沈星纬对正在做试卷的寇响扔下这句话,便径直去了天台,可是等了二十分钟,寇响都没有出现。
沈星纬气冲冲地重新回了教室,寇响还在做题,压根就没理会他。
“你什么意思,到底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和我们来往了?”
寇响抬起头,眸子平静地睨他一眼,波澜不惊。
“是。”他缓缓收起试卷,放进书包里,起身离开了教室。沈星纬一路追上他:“你还没完了是不是!这半年来,不唱歌不写词,所有比赛都不参与,连篮球你他妈都不和我们打了,真他妈要绝交啊!”
“惊讶于你的智商,居然现在才发现。”寇响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看他。
“Caesar!”
他侧过脸,锋锐的轮廓透着冷漠的寒光。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他低醇的嗓音颇具威胁力度:“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Caesar!”
当沈星纬意识到寇响并不是随便说说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所以...他不是要和他们绝交,他是要退圈啊!
“寇响,你他妈就是个懦夫!”怒急攻心,沈星纬也顾不得什么,言词激烈:“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可悲?”寇响声音里压抑着某种亟待冲出的情绪:“你知道什么最可悲吗?是你拼命想要弥补的过错永远无法还清,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躺在医院里,生不如死,你过去叛逆到从来不会叫他一声爸爸,可是现在就算你叫他一百声一万声,他却再也听不到!”
他眼睛里泛着猩红的血光,宛如野兽一般,说完这些话,剧烈地喘息着。
沈星纬愣了良久,突然冲他的背影大喊——
“杨吱呢!不要Caesar这个名字,你是不是也预备...不要她了!”
寇响的脚步蓦然顿住,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深长的呼吸,每一次都牵扯着心脏,生疼。
这里曾一半装着梦想,另一半装着你。
而现在,没有了梦想,我以何种面目再见你。
寇响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任由沈星纬在后面大声唾骂,他头也不回。
“妈的。”
沈星纬骂完回头,便见杨吱穿着布格子裙,孤零零站在身后,手紧紧攥着挎包的肩带。
即便多年以后,沈星纬依旧无法忘记那天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里,坍塌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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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响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从梦中惊醒过来,那天晚上看着父亲被人从车厢里抬出来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赶来看他的演唱会,他现在近乎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半年了。
这半年的时间,寇响放不过自己。
他曾指着胸口,信誓旦旦对她说,这里,一半装着梦想,另一半装着你。
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以何种面目相对于她,以何种面目相对于他的伙伴们。
是他带他们走上这条路,也是他,最早放弃。
灯塔已经熄灭,每个人成长的道路都是孤独,将来如何,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