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筋疲力尽的景麒停下了动作,他的刀狠狠地插入了近旁的一棵桦树树干里,他整个人站在树边,手撑在树干上,将头埋进手臂里,一动不动…
一开始苏南并不知道景麒在做什么,以为他是在休息,然而,他的身体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苏南看着他抽动的背影,才明白过来,景麒是在…哭啊!
没由来地,心狠狠一痛。
苏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慌张凌乱的步伐,朝着他飞奔了过去,用力扑倒他的背上,紧紧抱住了他结实的腰。
一滴一滴湿热的眼泪落到了苏南的手上,他的悲伤让苏南的眼框也湿了,莫名地心就跟着他一起痛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景麒虽然情绪低沉,但并没有太多地表现出来,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做自己的事,偶尔安慰一下苏南和景白这两个走哪都拉长着脸的家伙,一副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老子心情不好滚远点别惹我。
“那孩子…是我害死了她。”景麒的背抽动得更加厉害,抱着他,苏南能够感受到他心里巨大的伤痛。
“景麒并不单纯,他什么都知道。”程以哲曾经如是说过。
他不仅知道程以哲对苏南的心思,恐怕也清楚,程璟时不时朝他投来那炽热的目光,被他发现后面红耳赤转过脸装作看其他地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他把程璟的死归因到了自己身上。
“景麒,你别这样。”苏南被景麒吓到了:“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早点跟她说清楚,而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视而不见,她就不会失去双腿,更不会死!”景麒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树干上,立刻在树上留下一道血印子:“我是成年人,她还只是个孩子,我没有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反而从来没有在意,这就是我的错,不可弥补的错!”景麒声音颤栗着,苏南能够感受到他的懊悔和自责是何等的剧烈,这些日子,天知道他的心里经历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崩不住,独自一个人跑到这林子里面来发泄。
程璟从来没有向景麒表面过心迹,景麒纵然有所察觉,但也绝对不可能冒冒失失地找她谈,苏南在心里为景麒开脱,可是这些话,在她面对他如此痛苦的时候,竟然也说不出来,这时候景麒需要的并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冷静。
沉默了骗个,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景麒沉了沉嗓音:“我没事了,阿南,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苏南的心猛地一颤,这是景麒第一次叫她…阿南。
这个称呼,景麒在心里已经叫了不下百遍,真要叫出来他又不好意思,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蹦了出来。
“我不吵,你好好呆着,我就在这里陪陪你。”苏南将景麒扳正过来,面对着他,用自己的衣袖,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他的眼框鼻子都是红通通的,湿湿润润的小眼神,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苏南陪着景麒在树下面坐了下来,景麒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看着远方的落日,一言不发,苏南靠着他的肩膀,喃喃说道:“程璟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景麒学长,要赶快振作起来,以后的路还很长。”
“现在倒是会安慰别人了,不知道谁前两天还要死不活的样子。”平复心绪,景麒倒是打趣起她来了。
苏南惊异地扭头,看来他倒真是平静了下来,景白现在不肯开口说话,原来舌头跑景麒嘴里去了。
苏南推了他一把,险些把他推倒,连忙又拉回来:“哼,看在某人刚刚这么伤心的份上,我不计较。”
“以后的路,我们都要好好走下去。”景麒牵起了苏南的手,将手心搭在她的手背上,温热一瞬间覆盖了她整个手:“你和景白,幸好你们还在。”
他和她,是他的一整个世界。
苏南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手,看着远方的夕阳落日,内心一片平静安详,她的心里何尝没有过庆幸,最爱的人还陪伴在身边,在最伤心的时候,他从来不曾远离,为了不让她继续伤感,他一直强忍住情绪,不肯在她面前半分流露,这样的景麒,是要和她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啊!
“景麒学长,余生也要请多指教了。”她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