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沥停下动作,坐到了地上,用肩上的毛巾擦拭了脸上的汗珠,平静了一下气息,抬头看向时央,时央被他盯得不自在,目光移向别处。
“时央,我肖沥这个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活着就图一个明白,这个年纪了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搞什么暧昧,你要是对我有意思,咱们这婚结了就不离,我会疼你一辈子,你要是对我没意思,咱们就走合同,好聚好散。”
好一个走合同,好聚好散…
感情这种东西,哪来的非黑即白啊…
时央走出健身房的时候,心无端疼得难以呼吸。
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可是喜欢也不能当饭吃啊,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过去,能跟他好多久,仅仅只是一个合作的关系,他的母亲都看不过眼,莫说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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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肖沥每天早出晚归,而时央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回家,两个人偶尔碰上,一起在家里吃个饭,对那晚的事情,同样是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他变回了最初的那个温柔绅士的男人,甚少对她有脾气,态度温和,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到疏离的意味,这让时央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宁可肖沥每天还是对她冷嘲热讽,两个人斗斗嘴,也好过这种彼此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让人窒息和压抑,就好像那晚他对她说过的话,只是一场梦。
一周后,时央如约去赴了陈奕文的画展之邀。
陈奕文一身正装,精气神十足地站在展厅门口和周围人说话,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各方面的应酬却是非常周到,显示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当然,这和时央印象中的他也不太一样,在时央面前,他总是表现得比较孩子气一点,当然更显得真实。
见时央下车,陈奕文连忙辞别了正在说话的一个男人,朝着时央走过来,见到她他似乎非常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如此盛大的画展,怎么能错过呢?”时央嫣然一笑,今天的她的确是盛装打扮了一番,陈奕文看着她,竟是有些收不回目光了。
“小子,这么盯着一位已婚的妇人,可不算礼貌。”
“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姑娘。”陈奕文尴尬地笑了笑,伸出了手,让时央挽着走进了展厅,这是基本的社交礼貌,时央也不客气,挽着他漫步在展厅中。
陈奕文的画风格非常多变,有展现当代社会阴暗面的后现代抽象画,同样也有表现自然美的清新风景画,显示出强大的驾驭能力,每一种风格都能自成一派,无愧为现今国内最有潜力的艺术家。
时央认认真真地欣赏着他的每一幅画,陈奕文则在边上为她耐心解释,每一副画后面的构思和畅想。
他们这一路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能得陈奕文一路陪伴欣赏画展的女人,自然是最为惹眼的,毕竟陈大画家可是出了名的清高,多少有钱有身份的人千金求画都被他拒之门外,他交朋友从来不看身份,只合眼缘性格。
来到一幅画前,时央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这幅画中的风景,似乎格外的熟悉,风景里的背影,似乎也格外熟悉…
这是那日在西河镇的景区里,她站在小桥流水的桥上看日出的风景。
她惊愕地回头,陈奕文浅笑,眼角微微勾起,温柔含蓄:“画里的人,是你。”
时央看着那幅画,看着画中人,一瞬间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白墙黛瓦的江南人家小镇里,感觉微妙至极,或许这就是艺术带来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为什么叫《断章》?”时央看着画左下角的标签,问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陈奕文喃喃念出这句诗,抬眸看向画中人,眼神变得非常柔和:“卞之琳的《断章》。”
时央默念着这首诗,倒是也品出了几分意味。
果然是艺术家啊!
“我很喜欢这幅画。”时央微笑着喃喃说道。
“我也很喜欢。”陈奕文柔声道,这是有生以来,最让他满意的画作,在画中,她装饰了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