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圆子一贯听话,见宁疏这样郑重其事,她也只好乖乖点头同意。
是夜,无风无月。
宁疏独自下楼,来到产科的婴儿房,婴儿房里有二三十来个小的育儿箱,里面躺着新生的婴儿。
室内的光线打的很暗,唯独每一个婴儿箱里,有微弱柔和的光芒。
宁疏走到了其中一个婴儿箱边,里面的男婴睡颜安详,她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它。
它周身通体白嫩,与新生的婴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宁疏知道,它吃了原胎的精血,现在幻化成了他的身体,而事实上,这个小孩儿,根本不是人。
是已经成魔的孽障。
就在宁疏将手伸向它的那一瞬,它突然睁开眼睛,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珠子里冒出了精光。
它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宁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双手紧紧扼住,无法呼吸。
而那婴孩,这时候嘴角却咧开,冲宁疏微笑,面目狰狞。
与此同时,全婴儿室的婴孩都开始齐声哭泣,而唯独这个东西,却爆发出一阵“桀桀”的大笑!
宁疏冷冷地看着它,说道:“我知道你有怨气,我也有,我们都投错了胎,找错了母亲,可是我比你幸运,至少我顺利活了下来,而你却被扼杀在了母腹中...”
随着宁疏低沉的诉说,那婴孩的笑声更加猖獗又魔性。
“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即使现在,若我换成是你,也难保不会生报复之心,不过我还是要杀你,因为你伤害了我儿子。”
宁疏说完,伸手掐住了那婴孩的脖颈,毫不留情。
团子已经重伤了它,现在这东西的身体非常虚弱。
然而宁疏却无论怎么样,都掐不死他,而且越掐,这婴孩笑得越发猖獗可怖,而周围小孩的哭声,则更为凄厉。
然而就在这时侯,她像是被人从后面猛击头部,喉咙里一阵腥咸上涌,又被她生生地吞咽下去。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清洁工环卫服模样的家伙。
宁疏注意他手里拿着一个样式古朴陈旧的铜锣,恍然想起那日听到锣声后,撞到了一位清洁工,那人态度很差,还说什么“赶去投胎也不要这么急的。”
显然就是这家伙,原来他一直潜伏在医院,等着孩子出生。
“把鬼婴给我。”他声音低沉:“我饶你一命。”
“原来你就是我爸妈请来的那个道士,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作孽的人是你的父母,与我有何干系,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吃了这鬼婴,助我天眼得开,于我修为大有助益,你母亲现在也平安无事,我们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看你如今头顶黄光,来日必将大有所为,我乔曲有意要与你这女娃娃结一个忘年之交,你今日只要不阻我得道,来日我必有回报!”
说完他朝着宁疏走过来,宁疏连忙抓起婴孩后退两步。
不能给他,外婆说鬼婴出世必将霍乱一方,这家伙竟然还想把它吃掉。
宁疏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孩子交出去。
“看来你这女娃娃,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乔曲拿起锣,“砰砰”连着敲了好几下,宁疏听着那声音,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似的。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了下来,婴儿也脱了手掉在地上,那道士捡起婴孩转身便走,宁疏连忙追出去。
她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此时此刻浑浑噩噩就好像在做梦,想大喊却喊不出来,眼睛也有些睁不开,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那道士的身影越来越遥远,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宁疏甚至不能确定活动在她周围的那些人影,到底是人是鬼。
她脑子里回闪着上一世临死前的画面,她跑,一直在跑,最后从楼梯上摔下去,致命的伤口磕在后脑勺,她死在了陆铮的怀里。
天空一片阴沉沉,压抑,憋闷。
她到底是走在阴间路上,还是阳间路上?
就在宁疏跌跌撞撞追出去的时候,脚底酸软,径直撞上了一个人。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那人赶紧扶住她,宁疏闭眼前最后的画面,依旧是陆铮皱眉的脸,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抚摸他的下颌,不过还没有触及,手便虚弱无力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