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公司总部在上海,但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鹿州。”
白悠迟疑了一会儿,说:“上次杨靖喝多了,说你快回了,当时他也在,可能…我只是猜测啦……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鹿州,可能是在等你回来。”
程池轻笑了一声:“不会。”
就这点,她可以肯定,他不会。
“我和许刃,没什么了。”她闷闷地说。
“那你还想许刃不?”白悠的气息,扫在她的颈项处的肌肤,温温热热。
还想他吗?
程池问自己。
想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去年隔壁村儿有个丫头,因为家里生了弟弟,父母给她辍学回去带小孩,是我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在他们家住了整两天,嘴皮子都磨烂了,跟他们的父母保证说,她的学费我来掏,住在学校的生活费也是我出,不要他们家半分钱,这才把丫头给重新要回来,能继续念书,小升初,她考了全校第一名,进了县里最好的初中,可是就前阵儿,还是让她爸给揪回来,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弟弟没人照顾,逼着辍了学。”
白悠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程池的话。
“她被她爸揪回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哭,隔着半个山坡都能听见,可我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你问我还想不想许刃,怎么能不想,我看着那些孩子,他们那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们背着柴火担,手里还拿着英语本,走在山道上,一边走一边念的样子,我脑子里全是他,他的苦难,他的命运,还有他的不甘和挣扎。”
“我爸劝了我很多,有一句话是把我说明白了,他说,程池,你不能自私,人这一辈子,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
“以前年纪小,觉得为了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现在才有些懂了,当初那点子情感的挫折,真的很不算什么。”
白悠听着她的话,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所以…这次回去,就算你爸给你相亲,你也去?”
“去吧。”程池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躲了三年,够了。”
她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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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程池带着白悠和杨靖去了村小学,孩子们趴在护栏边,满心满眼都是对山外来的客人的好奇,可是他们也很羞涩,红着脸不敢靠近。
杨靖从包里给孩子们拿来了本子和铅笔,程池还笑话他来着:“堂堂杨氏地产的大少爷,千里迢迢来我这儿做客,给我的这些孩子们就带几根铅笔,寒碜不?”
杨靖其实也挺不好意思,他来的时候,是真没料想到这边会这么落后,什么都缺。
他带几只笔,只是想尽了心意,却没想到不是锦上添花,而是杯水车薪,他索性又把自己的psp游戏机拿出来送给孩子们玩儿。
他说对校长说,等我回去后一定给你们资助,给学校添一套多媒体教学设备。
程池说那玩意儿可不便宜,你要想好了,别这时候答应好了,回去心尖尖就滴血舍不得。
杨靖说那有什么,能讨你程池的开心,都是小意思。
程池怔了怔,耳边溜过去一道风。
曾几何时,有个少年说,我怎样,才能讨你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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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校长家吃午饭,程池在厨房里给校长和校长的老婆帮忙,校长对他说:“你的朋友,出手可真是阔绰,上午说给我们建个篮球场,刚刚钱就到帐上了。”
“是么?”程池笑了笑:“他一贯是这样的,答应了的事,说到做到。”
吃饭的时候程池低声打趣杨靖:“我就知道你丫会心疼,之前不说是说添多媒体设备吗?这会儿又改修篮球场了。”
“啥篮球场?”杨靖挑了一个卤蛋插筷子上,说:“是多媒体设备啊,我回去就着手准备准备。”
程池挑挑眉,有些惊诧:“校长说你答应修篮球场,钱都汇过来了。”
杨靖一脸茫然:“校长喝高了吧!老子手机信号都收不到,汇什么钱。”
程池困惑,自顾自地喃喃说:“那兴许是他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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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池还有最后一堂课,上完之后,她的支教生涯就算彻底结束了。
这堂课,学生们听得尤为认真专注,就连最皮的几个孩子,这会儿也专心地听课,仿佛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