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群杂碎,烦得很,北街那边过来的,我真他妈草……”许艳梅刚才抽了根烟,嗓子还哑着,下意识想往外蹦脏话,蹦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扭头冲谢俞瞪眼睛,“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雷仔,你赶紧拉着他回去。”
周大雷站在边上,想也不想就说:“拉不动。”
许艳梅:“……”
简单来说就是许艳梅前几天有几车货要卸,广贸这边人手不够,就叫管事的再去找点人过来,管事的人也是贪便宜,扣了点介绍费,让这帮手脚不干净的过来干活。
结果最后卸完,清点东西的时候发现数目不对。
还没找他们算账,这帮人倒是过来反咬一口,赖在广贸楼下不肯走,说什么你们冤枉好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还想讹一笔精神赔偿。
听上去挺荒谬。
但是这种事情,在这片地方,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普遍文化低下、治安混乱,很多人辍学之后宁愿在街上晃,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小帮小派的,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因此也有许多七七八八的势力。
打工是一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还自以为自己在道上混,自我感觉特别酷。
许艳梅跟他们僵持这么久就是不想真跟他们动真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变得越来越心慈手软,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本来想吓退他们,可偏偏这群二逼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款。
许艳梅趁谢俞不注意,偷偷扔掉手里那一小截抽完舍不得扔的烟头,起身说:“妈的,忍不下去了。”
“想讹老娘,”许艳梅又说,“还精神损失,医药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谢俞:“打。”
周大雷:“打一顿就老实了。”
周围来来往往经过的人都在看热闹,不过附近居民看热闹看得一脸冷漠,毕竟这种事情要是想看,哪天都能看到。也没人报警,当街习俗,自己街的事情自己解决。
许艳梅说:“你俩打个屁,赶紧回去!”
对面人数有十几个,他们这也差不多。
两队人马来来回回磨蹭了快半小时,谢俞活动几下手腕,打算直接动手算了,就听到周围人群里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
谢俞侧头看过去,看到一队人马从街的那头走过来,手里都拿着家伙,尤其领头的那位,走路带风,气场很足。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围观人群还是自觉自发给他们让开一条道。
“……”
许艳梅也望过去:“这谁啊,搞什么?”
周大雷望着望着,琢磨出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这哥们,有点……有点眼熟?”
谢俞没说话,在心里骂了一声我操。
“你多吃点,味道怎么样,好吃就再加一碗饭!”等谢俞回神,人已经坐在梅姨家里的饭桌上,他用筷子轻轻捣了捣碗里的米饭,然后又眼睁睁看着许艳梅同志用筷子夹了块红烧肉——筷子夹着肉越过他,最后落在他边上那人的碗里。
贺朝说了好几声谢谢:“味道特别好,比如这个红烧肉,肥而不腻咸淡适中。”
梅姨又往贺朝碗里夹了一块,被夸得高兴了,豪气冲天道:“谢什么,不用跟我瞎几把客气。”
“……”
谢俞放下筷子,不太想说话。
周大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还挺乐呵:“哎——你刚才,帅炸了。兄弟你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人?”
贺朝说:“在隔壁街小网吧里找的临时群演。”
周大雷:“……”
刚才贺朝带着人,过来有模有样地镇场子,这人戏太多,那帮人还真以为他是道上的什么人物。周大雷全程看得叹为观止,最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谢老板,你这个同学很牛逼啊……这人以后绝对是干大事的。”
谢俞心想:是,未来的挖掘机一哥。能不牛逼吗。
梅姨家里餐厅小,还是从客厅勉强隔出来的小半间,以前要是人多想聚个餐,都是在后面院子里支个折叠大圆桌,还得翻日历翻天气预报,挑个风平浪静又吉利的好日子。
谢俞往后靠一靠后背就能靠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