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秦求稳,求大局。
江卓喜欢剑走偏锋。
当年江卓十五岁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江氏集团,上任后短短三个月给公司来了次大换血。所有公司高层——那些跟着老董事长并肩打天下的那批功臣悉数被辞退。这一切并不是没有风险,换血期间最差的时候江氏集团的股票甚至都跌停。
可江卓似乎是嫌媒体报道得还不够热烈、质疑声不够响亮。他接受采访,毫不掩饰地直白道:“我不需要那些只会倚老卖老的废物。”
这话一出,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有企业家表示赞同,认为确实那些老员工时间久了早已经丧失创造力,从公司利益和发展的角度上,江卓这一做法没有任何过错,而且极其大胆、肆意。但赞同的声音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他们本身就是劳动者,认为这种行为很不人道,像把人当商品对待一样,物尽其用后直接丢弃。
还有人扬言诅咒这家公司有这样的老板、这样无情的机制,用不了多久,自会关门大吉。
可事实是——
江卓踏着万人唾弃站在了商业巅峰。
所有跟江卓谈过生意的人纷纷表示,跟着江大少有肉吃,但是过程就像悬崖上走钢丝。
他几乎会用到所有你想象不到的手段来赚钱。
他喜欢所有合法但不合理的东西。
对……他就是个变态。
还是骨灰级的那种。
楚天秦以前对江卓敬而远之,倒不是说惧怕,道不同不相为谋,减少麻烦少接触为妙。但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因为江越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曾经在A市叱咤风云的江大少——
“我……”楚天秦面对江越的兄长,破天荒地心跳有些加速、还有些紧张,他斟酌后认真道,“我会负责的。”从他成年起,他就没有再用这种近似于对长辈恭敬的态度对待过谁,可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心里很清楚,他再放不开江越。
说这话他其实很忐忑,同样都有弟弟,如果江卓反对的话他也很能理解。
屏幕上,江卓俯身拿了一样什么东西,然后又坐回位置上。
这个贵气逼人的男人拆开一包苏打饼,吃了两片,又端起咖啡灌了口,忙里偷闲道:“早餐,不介意吧?”
“……”
楚天秦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林邵久颇为诧异:“那么快?”然后他特意又打开门,看到房间里屏幕已经黑下去,再没有江卓的影子,才相信他们这是已经谈过话。
而楚天秦只是径自往前走,并不作答。
见他不说话,林邵久也没有多言,直接扔过去一把车钥匙,钥匙顺着一道精准完美的抛物线落下,楚天秦伸手接住:“多谢。”
他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因此借用林邵久的。
林邵久的车都挺骚包,满仓库都是暗红色,像干涸的血渍,不过度张扬但也够显眼。男人选车的时候大概都会和自身性格搭边,林邵久这些车全部改装过,完全注重速度,直接拿去赛场上当赛车飙都没问题。
不像楚天秦,永远的黑色,性能稳当大气,开起来顺手即可。
回去的路上,楚天秦降下车窗,任窗外的风将自己吹得浑身温度骤降,格外清醒。
他突然想,如果是江卓的话……他大概不开车,直接开飞机。
林邵久这回确实重视起江越的安全问题,加派的人手将医院里里外外都层层包围住,等楚天秦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江越还在安静地沉睡。
他没有先抬步走进去,而是轻轻合上门,对门口的看护询问了几声‘他有没有出现这么特殊症状’、‘有没有中途醒过’,等看护表示一切指标正常没有意外后,他才再度开门走进去。
天色微微有些黑下去,日暮黄昏,衬得江越整张脸的气色变得更差了。
楚天秦拿过桌上的棉签,仔仔细细地沾了点纯净水,抹在江越愈发干燥惨白的唇上。可这并没有多少缓和作用,江越原本粉嫩的唇依旧脆弱苍白。
“你好像,很少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模样。”楚天秦停下手,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江越听的,“这样苍白无力的,羸弱的样子。”
这话里不难分辨出含着许多心疼与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