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说完,又担心唐御天听到这三个字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毕竟唐然之当年舍命救过他。
“看我干什么?”唐御天揉揉秦意头顶,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是对他说,“你最重要。”
看出这蠢货想改口,唐御天主动往唐然之卧室的方向走:“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秦意看着唐御天在走廊昏暗灯光下的背影,轮廓修长,脚步稳健。
他想,他能那么勇敢地正视唐御天,也许就是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勇气吧——那种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不会去逃避,迎难而上的勇气。
唐御天曲指敲门,只轻轻敲了两下,房里诵经的声音便顿住。
过了许久,小梅才出来开门。
唐然之的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
轮椅上的唐然之膝上放着本《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他双手合十,低垂着眼,嘴里轻声念叨:“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唐御天看了他许久,然后凑到秦意耳边道:“宝宝,这个我搞不定,你来。”
毛吉祥点头附和:“这个我也搞不定,你加油。”
秦意:“……”
幸好秦意以前研读过这篇经文,倒也还有几分印象。
佛教通过传教士传入中国的这段历史非常典型,这种思想融合,研究起来很有意思,在中西文化交流的历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凡人要度苦厄,了生死,成大觉,非从自心下手不可。”秦意轻声道,“这个经,最主要是说性空的道理,不是世人所说的空,那是断灭空。我觉得唐先生你,就有些断灭空。”
毛吉祥都听晕了,他偷偷瞥了唐御天一眼,觉得唐御天好像很懂的样子。
难道就他理解能力有问题?这种性冷淡十足的研究和理论……是个人都听不太懂啊。
殊不知唐御天哪里听得懂,只不过不管秦意说什么,他都愿意认真听罢了。
“你在刻意求空,如果不能摆正思想,诵再多的经也没有用处。”
唐然之一直低着头,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他沙哑地哽咽道:“对,你说的对,我就是在逃避,其实我一点没有放下,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
毛吉祥目瞪口呆地看着盟友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蹲下身子,和小瘫子对视:“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必须敢于正视,这才可望敢想,敢说,敢做,敢当。倘使想正视而不敢,此外还能成什么气候。”
唐然之听得一抽一抽,缓过神之后,抬起头——那是一张苍白到泛青的脸,眼眶凹陷眼圈乌黑,看着有些可怖。
他张张嘴:“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们。”
第70章
唐然之这话一出,就连唐御天都收起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他长腿一迈,走上前去。
毛吉祥被挤在最后,堪堪找到条缝隙,歪着脑袋往缝隙里看。
他看到秦意从旁边顺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语气温柔,眼睛里仿佛有平定一切的力量:“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调整呼吸,放松心态,均匀地呼气……”
唐然之颤抖着接过纸巾,往脸上盖,悲痛到不能自已:“御天,我,我对不起你。”
屏气凝神。
好急啊,兄弟撸鼻涕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闻三在骗我,”唐然之指甲都快要抠进皮肉里去,“可是我爱他,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每天都备受煎熬……”
好雷,这个剧情好雷。
《豪门世家》后三页,语句得精简成什么样子才能装载下那么多剧情?
秦意细细地想了一下,撇开夏清秋和唐八爷的关系是真是假不提,光是这个闻三,起码要写十几页。
唐御天皱眉:“你怎么想的?”
他对唐然之还没有到深恶痛绝的地步,曾经的那些恩惠,就当悉数抵消,两人之间除了名义上的关系之外再无瓜葛。
可那个抖M到底是有那点好?
对此,唐然之只是掩面而泣,感慨道:“这大概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