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桓震想起自己早就要去山西会馆探问周老消息,却给杨家这件事情绊住了不得闲,算算囊中盘缠所余不多,还是快些办完了事上路的好。当下便要与那红衣少女告别了,心中倒隐隐有些舍不得。两人站在街中,挥手告别。桓震瞧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间想起,自己与她这数日相处下来,竟然彼此都未通姓名,连忙高声大叫道:“姑娘,芳名可能见告?”那少女听得他呼唤,回头一笑,俯身在地下拾起一块石子,在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包了,远远向桓震掷了过来,笑道:“我姓颜!”桓震手忙脚乱地接了,一面大声道:“我叫桓震!”但见那少女冲他挥了挥手,径自去了。他伫立良久,方才看自己手中,却是握了一条淡绿色的帕子,散发出浅浅香气,仔细看那角上,却是绣着“佩柔”两个小字,心中道:“原来她叫做颜佩柔……”
你管我是甚么呢
这个红衣女郎暂时退场。我始终没有写到她的身世,那是以后的话题。不过也许有人可以从本回的回目和她的名字上猜出她的身份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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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回 重逢
京中的山西会馆,总共也只有那么十四五家,桓震一间间地问去,却都说不曾见过这般的两个人。直问到最后一家临汾西馆,方才探到了消息,那会馆的一个执事,说是大约七月间确有一对周姓的祖孙,前来落脚,但却只待了不到半月便即离去,此后再没往来,也不知去向何方了。桓震心中郁郁,谢过了执事,告辞回到下处。他与两人相处时间并不算久,对于周士昌在京中的人际关系所知甚少,除却山西会馆,再也想不到还能往何处去探听两人的去向。当日蒋秉采与他分手,只说周士昌进京是为了寻一个旧交替他设法转圜,却没说明那旧交的名姓住处。然而现下要再寻蒋秉采去问,也已不能。
他一面吃饭,一面冥思苦想,猛然记起周老曾在工部营缮所任职,心想若是到该处去问,或者还有记得他的,甚至于他进京之后,曾去寻访昔日同僚,也未可知。只是自己一个布衣白丁,没头没脑地闯到衙门中去,未免太也可笑。况且六部衙门是在内城,若是就这么撞了去,多半要给扣一个骚扰禁宫的罪名,杀头了事。愈想愈觉希望渺茫,不由重重叹气。恰好伙计送菜上来,听得他拍桌长叹,也是好管闲事,便问他何事烦心,听说要寻工部营缮所的官员,当下笑道:“那有甚么难了?”说着伸手向东一指,道:“朝阳门外现下正有大工程,客官一早去工地上候着,定能见着营缮所的主事。”桓震甚喜,顺口问道:“甚么工程?”那伙计左右一瞧,摇摇头,闭紧嘴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