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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驿卒
桓震强自镇定,远远问道:“那边的是何方好汉?拦住在下二人,究竟意欲何为?”那黑瘦汉子哈哈一笑,嗤道:“死到临头,还有闲心罗唣这些!”桓震后背冷汗直冒,面上仍是装得不动声色,强颜笑道:“原来却是劫道的强人。”冲傅鼎臣使了个眼色,猛然大叫道:“走!”一跃上马,在马臀上猛抽一鞭,径直向那黑瘦汉子冲撞过去。在他本意之中,是要撞那汉子一个猝不及防,他二人便可以趁机逃走。岂知那汉子眼见马匹急奔而至,竟然不闪不避,待到桓震的马从他身边掠过之际,两手扳住了桓震的鞍鞒,脚尖在地下用力一蹬,双臂用力,整个身子凌空翻起,竟稳稳地落在桓震身后。
那汉子跳上马来,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一柄牛耳尖刀,顶在桓震腰间,厉声道:“老子只取钱财,不伤性命。快些乖乖地将细软留下,衣服剥了!”桓震受制,无可奈何地一勒缰绳,停了下来。傅鼎臣反应奇慢无比,此刻还没爬上马来,倒省却了许多手脚。那汉子跳下马背,顺手将桓震也扯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朝地上一摔,直摔得他眼冒金星。桓震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爬起身来,磨磨蹭蹭地从怀中掏出装散碎银两的荷包来。那汉呵斥道:“手脚麻利些儿!莫惹恼了老子,又要吃那皮肉之苦。”一把夺过银包,喝问道:“还有么?”
桓震低声下气的道:“是慢将手伸进怀中。那汉子双眼盯在他手上,要瞧他掏出甚么。桓震缓缓抽出手来,猛然间急如星火地向那汉子脸上杵去。那汉子只觉得双眼有如火灼,“啊”地一声惨叫,捂住了脸,蹲在地下。桓震一跃上马,叫道:“青竹快跑!”傅鼎臣这回倒十分警醒,听得桓震呼喝,立刻认镫上马,跟在桓震马后加鞭狂奔。两人一口气跑出了五里多地,山路崎岖,马匹已然不堪,只能停了下来。桓震向身后看看,那汉子却并没追赶上来,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对傅鼎臣道:“这条路是走不得了。青竹,你可知道另外有路能通枪峰驿么?”傅鼎臣寻思片刻,道:“我们可从山北绕道而行。不过那条路要远了八十余里,且是山路,并不好走。”桓震很是郁闷,想了一想,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傅鼎臣好奇道:“百里兄,方才你用以伤那贼人的是甚么利器?”桓震呵呵一笑,撇嘴道:“哪里是甚么利器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他那个打火机来,打着了火。傅鼎臣看得两眼发直,不住啧啧赞叹,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桓震看着好笑,在马上将火机抛了过去,道:“喜欢,便留着罢。不过此物是用火油点火的,一旦火油用完,可就没法再用了。”傅鼎臣连声道谢,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
两人因是绕道而行,原本半日便能走完的路,直花了整整一天,这才来到枪峰驿。说是驿站,其实便是几间破烂马厩。厩中养了五匹瘦马,又有几个半死不活的驿卒,就算是一个驿站了。桓震从没想到堂堂大明朝借以传递军情、运送粮草的驿站竟然会是这等模样,一时间不由得有点发呆。傅鼎臣却好像来过此处,一下马便熟门熟路地跟一个老驿卒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