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这会正睁着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对面的白墙,明明是没有表情的小脸,却让人看得莫名哀伤。
雷牧天散去一身冷厉,勾起薄唇,长指轻柔地将林笑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柔声问道,“笑笑,怎地又发呆了?”
“没有。”
林笑回神,有些艰难地扯出一抹笑,算是回应。
突然想到什么,林笑忙问道,“现在是几点了?”
雷牧天闻言动作一僵,他知道林笑这是想知道什么。熬过今晚,宝宝大概就是无虞了,可是熬过今晚,谈何容易?
“已经快十一点了,笑笑,睡会吧,别太累。”
雷牧天说着揉了揉林笑的发顶,心里虽然也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可是却还是极力微笑,想要安抚林笑的情绪。
“雷牧天,你陪我睡好不好?”
林笑墨发披散,一双水眸格外空灵,就这么看着雷牧天,却是让雷牧天心头一窒。
没有回话,雷牧天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长臂动作轻缓地掀开白色的薄被,身子轻轻倒在林笑身侧,明明刚刚还很富余的病床此时却是有些拥挤,尤其是看着雷牧天那双蜷起的长腿。
“这样能睡着了吗?”
雷牧天问道,长臂小心地划过林笑的小腹,虚搭在她身上。
林笑感受到雷牧天的动作,鼻尖一酸,转过身,回抱雷牧天。良久才闻那软糯糯的女声传来,“雷牧天,给我唱歌,我想听你唱歌。”
“麻烦鬼!”
雷牧天笑着道,长指亲昵地捏了捏林笑的鼻尖,这才宠溺地问道,“想听什么?”
“还是上回那首,我喜欢那首,再给我唱。你一唱,我铁定就能睡着。”
“好。”
雷牧天轻声应着,随即便听到一阵低沉磁性的男声,令人分外沉醉,尤其是伴着窗外的月光幻影,让人愈发觉得朦胧。
良久,雷牧天渐渐停了歌唱,正以为林笑睡着了,便看到小丫头笑着昂起了小脸,朱唇轻启,“雷牧天,我不敢睡。”
“傻丫头!”
雷牧天笑道,便开始安慰起林笑,可是心底里啊,他又何尝敢睡呢?
他怕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孩子不在了!
不敢睡,幼稚而执拗地认为,只要守着,只要过去一分一秒,那就是距离安全又近了一步!所以,他不敢睡,他想守着他们的孩子,守着ta一直到ta出生,到ta降临,他想给ta这世间的最美好,可是眼前,却成了最大的关卡。
思及此,雷牧天真想直接了解了白家的爷孙两。
可是,雷牧天不敢下手。
从来他不是迷信、优柔寡断之流,凡是伤了他、伤了林笑的,那就没有完整离开的,更何况是伤了他们的孩子?在雷牧天看来,取白定康、白颖茹两人的性命那都是轻的,却迟迟不敢有所行动。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怕。
前半生,他杀人、伤人无数,他从不怕报应之说,可是眼前,他是真的怕了。
他怕这所谓的报应会加诸在他孩子身上,所以,雷牧天即使心中恨,却还是放了白家爷孙两一条活路,只当是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孩子,孩子……雷牧天越想,黑眸愈发深沉。
“不想了,笑笑,有我,知道吗,还有我,乖。”雷牧天低低地说着,随即在林笑额头浅吻了一下,“闭上眼睛,一觉醒来什么事也没有了,傻笑笑,快快睡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