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夫人点头,“我的儿,这就对了,你总算明白了。人要活得随性,就必须先从不随性开始!”
时老爷年二十八的时候,在宗人府里做好最后一笔文书,晚上回时家,这年假算是开始了。年三十,一大早,侯轩墨渲德楦萱萱等一大家子早早的到时夫人跟前请安,一群人围着桌子吃早饭。
德楦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吃的一嘴的饭粒儿,时夫人笑了,“你给我慢慢儿吃,回头风力一吹,别闹肚子。这两日都不拘着你,可着你玩儿。”
德楦嘿嘿傻笑,但吃饭的动作还是不慢,三口两口吃完了,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时老爷行礼,时老爷一挥手,他就跟放风的小鸟一样,一溜烟儿跑没了。没跑出去多远,又快速拐回来,恬着脸嘿嘿一笑,“二哥,走不?今儿说好了放炮竹,外头还有唱大戏的,可热闹了。”
浩玄可没德楦那胆子,心里想去,又不好意思说,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亲娘英姨娘,见姨娘在瞪眼珠子,心里凉了半截儿,得,不能出去了。
不了,时夫人对时老爷说,“让浩玄也去吧,有哥哥在一旁,我也放心。兄弟俩都出去,多派人跟着不就成了,今儿本就该热闹。”
时老爷点头,浩玄得了命令,开开心心的跟德楦一道出去疯玩儿了。侯轩吃晚饭,照旧回屋看书,明年开恩科,他还等着金榜题名呢。没了翠姨娘,刘姨娘英姨娘今儿在时夫人跟前带着,看有什么帮上忙的。时夫人也不含糊,随意指了两个差事,打发二人去做,几个小姑娘则都留在屋里,全交给时老爷,让时老爷今儿带带小姑娘。
墨渲机灵,等时夫人有事儿出去后,立马到时老爷跟前,不是吹捧着说时老爷书法好,就是撒娇让时老爷给她画幅画,回去好挂在屋里。时老爷被夸乐得直摸胡子。萱萱无聊了,手托着下巴看竹璇在桌子蘸水划拉桌面。心里想着,好久没这么清闲了,这忽的清闲下来,还真不习惯。要是黛玉也再就好了,自己就不会这么无聊,至少她和黛玉还是很有话聊的。
黛玉昨儿就被林如海接回林府了,虽然今儿晚上林如海还是会带着黛玉到时府守岁,可父女俩到底好久没一处坐着说话,儿林如海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当然要跟黛玉好好独处。
很快,晚上就到了,德楦浩玄俩小子也不知道在外头玩儿的什么,满身泥巴的回来了,幸好萱萱想到了俩小的跟皮猴似的,那新衣服肯定不能穿一天还鲜亮光艳。早早的为俩小子多备了两身。赶紧给二人换上,萱萱跟侯轩一道,去林府请了林如海和黛玉。
时夫人将饭摆在正明堂的大屋里,那屋子空旷,为了不存寒气儿,特放了好些个暖炉,再把隔壁两件暖房烧的滚烫,整个屋子一丁点儿凉气儿都没有。
来的人不少,时夫人一向不拿架子,刘姨娘英姨娘加上那个送走了的翠姨娘往年都上桌,今年少一个,但时夫人依旧安排了两人的座位,在一众小的最下头。这时候即便再有人心中不忿也难挑错儿,本来姨娘再抬举也是个妾,是个奴婢,自然无法和少爷小姐们平起平坐,能让上桌已然是天大的恩赐了。
一群人坐好,时老爷一家之主,先举杯对林如海道,“今年过个团圆年,如海,上次像这样一起守岁还是十九年前的事。我能回来,多仰仗你了。”说完,先干为敬。
林如海忙回了一杯,“自家兄弟,你还真跟我这样客套?”
时老爷哈哈大笑,“是啊,所以,这第二杯,我要敬你姐姐。”说完,又端起第二杯,敬到时夫人眼前。时夫人眼眶微红,“当不起啊,老爷。”
时老爷连连摇头,“若非夫人,我怎有今日?你是贤妻,助我良多,多年来一直是我薄待你了。什么也不说了,这杯酒,为夫先喝了。”一仰脖,又一杯。
墨渲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使劲儿拧着帕子,恨不能将帕子给拧碎了。进京后时老爷越来越看重嫡庶,自己岂不是要越发难过?时夫人不受宠让时老爷不记挂在心还好,这要是两人恩恩爱爱,不止刘姨娘没个盼头,就连自己的日子也只能越来越难熬。故而,墨渲心中难耐。
听了时老爷的话,时夫人差点儿哽咽,好半天才忍住,“说这些做什么,多年的夫妻,你我还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