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带着德楦、浩玄洗了手,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再出来用膳。维扬的菜系相当淡雅,清淡平和,很有文人雅致的气息。鱼头豆腐汤,清新爽口,加上几盘儿小巧精致的饺面,锅贴,还有两笼精致的小包子。萱萱估摸着,这些估计是林家人为了迎合时家的口味特意做的。别的还好,鱼头豆腐汤做得极好,德楦浩玄两个吃的是满脸汤迹,小肚子喝得鼓鼓的,若不是萱萱拦着,两人还非要比着再喝呢。
萱萱擦擦手,回头问雪棉,“你们家小姐平日都做些什么?”
雪棉答说,林黛玉这个时辰应该在她自己的书房里上课读书,林如海去岁新为黛玉请了位先生,学问据说好的顶顶的,不过因黛玉身子经常不舒爽,所以一个月里头能去个七八次就算不错的了。
“哦,那你家小姐现在呢?”
雪棉看看外头的天色,说,“这会儿小姐应该陪在夫人身边,为夫人送药呢。”
“哦。”对于贾敏,萱萱没什么感情,且看着人家对自家老娘是提防有之,自己还是少去为妙。遂继续带着德楦浩玄在屋里玩儿。
同一时间,林如海书房内的气氛就显得不那么愉快了。时夫人站起身子,瞪着林如海,咬牙发狠话,“好,好,你可真是有出息了,我算是白和你姐弟一场,到头来竟两不是人!我们走,省的碍你的眼,回头林家再有什么消息也别通知我了,值当没我这个人!”
林如海听了时夫人的狠话,慌乱了,这辈子他就见过时夫人发过一次脾气,也是这样决绝。时夫人性子极倔,如果真如她所言这会儿走了,恐怕他们俩几十年的姐弟情就真没了。林如海忙起身上前,“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夫人回头看林如海着急的模样,心下柔软,长叹口气,坐了下来。半响才道,“我知道你和敏敏的感情好,也明白你不想做出宠妾灭妻的混账事情。可你有没有想过,不孝有三啊。敏敏当年的孩子为什么没的?说句不好听的,还不是她自己作死连累了孩子?你心疼她,谁又是个狠心的?只是,我跟心疼林家的香火,更心疼你这么多年,身旁躺着的竟是个蛇蝎心肠。”
林如海缓缓坐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姐姐,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敏敏之所以这样,也是原来在贾家被欺负的狠了之故,是以,我不忍责备。”
时夫人无语,有心敲开林如海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被贾敏放进去什么迷魂汤,竟然连子嗣的问题都不去考虑。其实若是林黛玉健健康康的,时夫人也并不愿做那恶人,大不了日后招个上门女婿,林家香火照样传承。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且来到后,时夫人还听到了一种言论,说是林如海说了,即便贾敏真的去了,他们伉俪情深,他也不会再娶,甚至可能会跟着一起去!这不要了时夫人的命啊!
“别的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只问你一句,我这个姐姐,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时夫人冷冷的道。
林如海说,“长姐如母,如海幼时多亏姐姐辐照,这份恩情,如海没齿难忘。”
时夫人悠悠的说,“我也不是那种非要拆散人因缘的恶人。你们夫妻感情好,各自也还年轻,过往的事你都不计较,我又何必惹人嫌?只是,如海,你给我记着,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姐姐一日,我就不准你说什么林家无后也无妨,或者跟着贾敏去的混账话!若再让我听见,可别怪我去告了宗祠,请族老动用家法。”请了家法的结果只有一个,休妻!
沉默许久,末了还是林如海打破沉寂,笑着对时夫人说,“萱萱那孩子挺聪慧的,很有姐姐当年的风范。只是,规矩上似乎稍有欠缺。若是往日在边城也就算了,日后姐姐带着萱萱到京城,可能还会在京城住下,若是在礼数上欠缺,对孩子未来的前程有损。”
时夫人也深知是这个道理,便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捡些重要的简练的说了下,“……说到底,也是我的缘故才让那孩子遭了罪。”时夫人为时萱萱父女至今仍有隔阂自责不已。
林如海听后是勃然大怒,心中气愤难耐,可转念一想,又是苦笑,他为时夫人的不公感到愤怒,时夫人不同样为他的事情难过?说来说去都是一家子骨肉亲,相同血脉割不断剪不断,因而对时夫人刚才的威胁,林如海倒不觉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