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夫人淡笑着斥责德楦,“没规矩,如今都是要进学堂的人了,怎么还在么淘气?快下来,回头累着你父亲了。”
德楦抱着时大人的脖子不撒手,“不,我不要,爹爹可厉害了,才不会累呢。”时大人也在一旁附和,“没事儿,小孩子么,德楦还是很懂事的,这有一日未见我了,难免想得慌。夫人就随我们父子亲近吧。”
时夫人又怎会真的动怒,当下也就笑着应下了。
刘姨娘心中不快,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未能给墨渲生个兄弟依仗,可惜如今年老色衰,时大人虽对她顾念旧情,可也鲜少晚上踏足她的院子。
“爹爹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后宅了?”墨渲轻笑着问,音色柔美,如沐春风。
时大人道,“前头的事情都弄好了,衙上的事情也已交接完毕,再过两天就启程,我反而得了空闲。想着无事不如来看看夫人在做什么,没想到,你们倒是凑得齐。”
时夫人点头,“正说呢,这不是恩放了一批,各屋里一时都显得不够用。我想着虽说路上行动要一切随简,可到底是举家过去,这么多小姐少爷总不能路上都自己动手吧。因而叫了人牙子,也不要多,就每处添一个,先凑活着路上使唤吧。等来日夫君一切都定下来,到时候再按旧历添减人数就是了。”
时大人听的连连点头,“到底是夫人,这内宅之主就是不一样。”
时夫人谦虚地摇头,“哪里就敢担得起夫君这般称赞。”
一时时大人时夫人在人前就这么上演了一场举案齐眉恩爱无比的夫妻秀,看的多少人牙根儿痒痒萱萱不知,不过墨渲一个没忍住,脸型稍稍扭曲却被不少人给逮着了。
而后,时夫人又将路上的安排说了。因走的人实在太多,虽然大家是一起上路,可到底还是要分个批次。时夫人带着萱萱德楦浩玄同时大人一车。几位姨娘带着墨渲竹璇和珠儿云哥一车。其余人等大丫鬟几人一车,嬷嬷奶妈又几人跟着行李一车,男仆怎样,护卫怎样,时夫人安排的是井井有序,丝毫不见错乱,看的一旁的萱萱是目瞪口呆。平日里只看时夫人管家不觉什么,如今这一看,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将事情想到如此细致入微,时夫人真厉害!
刘姨娘不满墨渲不能跟时大人一车,可又不好开口,有心让墨渲自己提,但转念一想,时大人重礼教,长辈安排的事情,小辈开口就有些忤逆的味道,因此,此时墨渲还是能不说的最好。
时大人听到萱萱的名字,微微怔了一下啊,来回寻摸着找萱萱。时夫人一把将萱萱推到时大人眼前,笑着说,“萱萱这丫头就是爱害羞,看到自个儿亲爹也能满脸通红。到底是个小丫头。”
时夫人有心为萱萱和时大人除冰,是以也不管萱萱乐意不乐意,直接就将人撵到时大人眼前。萱萱心中那个哀号,她脸哪儿是害羞红的,她那是气的!三年的不如意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过去的事情,要知道,当初她病中时大人可是站在床头阴狠狠地说了好几句什么“要是无此女就好了”,什么“家门不幸”,寒得萱萱到现在看到时大人都恨不能上去咬两口解气。就算是亲爹也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时大人心中其实也有愧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日之事他头脑一热说了太多重话,日后回头细细想来,自己怎么就跟四岁稚女吵嚷了?自己闺女才四岁,怎么就真的能有那种心思?即便有也要有人教才行,时夫人不是容不得人的人,就如刚才他听到的一般,时夫人若真容不得旁人,他这一支也不会有如今这般枝繁叶茂之象。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对萱萱愧疚不已。可惜萱萱三年来都躲着时大人,时大人有些丧气,顺水推舟的也就故意忽略,忽略自己的错误。
时大人这会儿猛的看到萱萱,心里不由惊了,在他故意忽略的日子里,小丫头长大了!虽然仍是个孩子,稚嫩还在,可小脸儿的婴儿肥不见了,瘦瘦尖尖的下巴像极了时夫人,只是眉眼间到多了时老夫人的影子。看得时大人是又恍惚又伤感。
萱萱怯生生的不敢动颤,心里紧张的要命,面对这样一位便宜爹,三年来她可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没有就更好了。她还没做好和时大人冰释前嫌和好如此上演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