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他状似思考的摸了摸下巴,“要不我让叔叔伯伯里面的其中一位来暂时接替我爸的职务?”
这话一出,股东们都坐直了身子,最为激动的就属唐宏明了。
然而不等他说话,他那个侄子就皱了皱挺翘的鼻子,“可是要真那么做,就会被外界扣上趁火打劫的罪名。”
“……”
唐远屈着左手食指放到嘴边,牙齿啃了几下食指第二个关节,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拧着眉心说,“我不能让叔叔伯伯们的名誉受损。”
“……”
唐远的余光里,男人低头挠眉,似是很愉悦,他大受鼓舞,心跳如雷,“纸上谈兵确实是鬼扯,那就拿成绩说话好了。”
该说的说完了,股东们却都没做出他想要的回应。
唐远的目光挨个掠过他们,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是那种焦躁混乱的节奏。
等待的过程很容易湮灭一个人的理性。
唐远去了洗手间,远离那些仿佛能把他看穿的股东们,他这才发现西装里面的衬衫湿了一大块,全是冷汗。
说到底就是没有自信。
这个词没在唐远的人生里出现过,这是第一次,出场方式惊天动地,不给他缓冲适应的机会。
地中海说的没错,理论跟实践不一样,本质上的区别极大,商场上的案例即便看的再多,分析的再透彻,也比不上一次亲自参与。
职场新人也是只有理论,没有经验,可他们接触的工作岗位还在自己能应对的范围。
唐远这个就是从山脚下直接蹦到了山顶,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攥紧一个机会,告诉自己,什么都有个第一次。
没事,会好起来的。
现在的形势就是,唐远头顶的天在晃,裴闻靳撑住了,他才不至于被砸成肉泥。
有裴闻靳给他撑着,他才能有时间喘息,成长。
身体一阵阵发虚,唐远为了不让在这时候自己倒下去,就把头伸到水龙头底下,用冰凉的水洗刷整张脸。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唐远身旁,伴随着他大伯的声音,“小远,第一次参加股东大会,紧张吧?”
他不理,继续洗脸。
“紧张是正常的,大伯第一次的时候,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现在想起来怪好笑的,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怕的。”
唐宏明洗着手,“年轻人是要磨练,要成长,要蜕变,那样的过程会很精彩,但不一定吃得消,扛得住。”
他似是才想起来,“哦对了,你这几天抗的压力太大,可能还不知道,大伯本来持股百分之二十三,现在你奶奶的百分之十五落我手里了。”
唐远知道,裴闻靳跟他说了,他愤怒的从水龙头底下抬起头。
“别这么看你大伯,你奶奶那部分是她自愿给你姐的。”唐宏明说,“老人上了年纪,都喜欢贴心的晚辈。”
“你要是像你姐那样一门心思围着你奶奶转,那百分之十五不就是你的了吗?”
唐远凉凉的说,“怎么拿到的,大伯你最清楚了。”
唐宏明不见丝毫表情变化,他拍拍侄子的肩膀,“你爸的事,大伯也挺难过的,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听天由命吧。”
唐远挥掉肩膀上的手,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脸上的水。
“你这孩子真是……”唐宏明一副无奈的模样,“不要怪大伯不顾你这个侄子,这些年你爸就没顾我这个大哥。”
唐远当他放屁。
要是真没顾,早他妈蹲大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