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救他……他不要跟诺兰两个人单独相处啊……
诺兰会……会把他……
话说回来,诺兰人呢?
那场惊心动魄的“兄弟斗殴”过后,阿列克斯被露辛达叫回赛场,之后他就没见过诺兰。他以为诺兰回看台上去了,他也没注意(谁会注意看台上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小点儿),直到比赛结束,他才意识到,诺兰居然没死皮赖脸地贴上来,真是稀奇!
他回头张望半天,才在体育馆前的阶梯上找到了继兄。诺兰独自坐在阶梯一角,正在摆弄他的义肢。一些路过的好心人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诺兰笑着一一婉拒了。
阿列克斯心头一紧。他把诺兰撂倒的时候,是不是不慎弄坏了他那具昂贵的义肢?在阿列克斯的思维宇宙中存在着一条公理:科技含量越高的玩意儿就越脆弱。
“喂,你没事吧?”他走过去,问完之后立刻扭开头,“我就问问你的义肢是不是坏了,没别的意思!”
“是出了点毛病。不过我能修好的。”诺兰调整了一下膝盖处的螺丝。阿列克斯在他鬓角发现了几滴不引人注意的汗珠。
“空手修?”
“不,我手上有透明螺丝起子,只不过你看不见。”
诺兰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不开心。家财万贯的诺福克少爷当然不会因为区区一具义肢被人搞坏而生气,反正是他自家公司生产的,他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独自坐在楼梯上像个无助的残障人士被大庭广众围观,可是大大有损诺兰·诺福克的自尊。他向来不喜欢被人当作“特殊群体”对待。是的,他是天生残疾,但是那又如何?他不比普通人差,不需要多余的同情,若说他有什么独特之处,那也是他的智商或成就独树一帜,而不是他的身体与众不同。
阿列克斯咬了咬嘴唇,盯着楼梯上的防滑纹路。“对不起。”
诺兰的手停了停。“我没听错吧?”
“我知道是我弄坏的。我又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阿列克斯说,“你叫司机过来了吗?”
“我自己开车来的。”
阿列克斯伸出胳膊,像舞会上绅士挽着淑女一样:“起来。你把车停哪儿了?”
诺兰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我自己能行。”他没搭弟弟的胳膊,自己站起来,好像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可当他站直的刹那,阿列克斯明确听到义肢传来“咔嚓”一声,一枚螺丝崩了出去,骨碌碌滚进附近的花坛里。
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还要吗?”阿列克斯伸直胳膊。
诺兰无言地挽住他。
他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每踏出一步,义肢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就算它下一秒散架,阿列克斯也不觉得奇怪。他抽回手,跳到诺兰前面,弯下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