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记得报名时间,不过还是多谢您的提醒。”
西萨尔生硬地说。他微微点了下头作为礼节,然后气鼓鼓地离开布莱克森先生的办公室。他回到俱乐部大厅,刚刚上岗的琳赛正和另外两个前台姑娘有说有笑,交流彼此的美妆心得。西萨尔路过前台,没好气地说:“琳赛,我今天要早退!”
“什么?你才刚来耶!”琳赛心说合伙人就是能这么任性,想上班就上班,想翘班就翘班。
“‘早退’难道还分早和迟吗?反正都是退!”
“但你今天不是有课吗?”
为了确认自己的记忆没出差错,琳赛特意在电脑上查了查西萨尔的课表,今天果然安排了一节给罗曼的私教课。这可真是奇哉怪也。别人的课西萨尔想翘也就算了,可是罗曼?那可是罗曼的课啊!只要罗曼有需求,哪怕西萨尔摔断腿恐怕都会拖着残躯爬来给他上课。今天的西萨尔是被人下降头了吗?琳赛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西萨尔的后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眼前这个银发男人其实是个披着西萨尔外皮的外星人,只要认真找一找,就能在他背后发现外皮的拉链。
“罗曼来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他联系你了?真是的,都说了如果预约变动,要先跟我说的。他想把今天的课改到哪一天?”
“我哪知道!等他醒了再说!”
***
罗曼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陌生的顶灯。那灯的边框是木制的,灯罩上画着鲜花和山雀。他可不记得自家的顶灯有这么古典而富有少女情怀的灯罩。他家的装修一向走性冷淡风格。贴着精美壁纸的墙上零星分布着几点斑驳,好像墙上曾挂过什么东西,却被人取下来了一样。罗曼可不允许自家墙上有这种瑕疵,哪怕没有强迫症的人成天对着这种痕迹都会发疯。
所以……这里他妈的是谁家?
罗曼“腾”地坐起来。体位猛地变化给他带来一阵眩晕。他忍耐着眼前此起彼伏的金星,摸索着下了床。踩到柔软的地毯时,他意识到自己赤着脚。然后他才发现,除了脚,自己其他地方也赤果果的,只披了一件宽松的睡袍,现在腰带歪到一旁,露出大片肩膀和胸膛。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晚节不保,犯下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吗?!
他艰难地在记忆库中搜索昨晚的片段,这非常困难,因为宿醉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头痛,好像有一百个霍比特人在他大脑里撞钟。他记得自己被汉弗莱带到酒吧,接着记忆中断了一会儿,之后他独自离开,在深巷中差点被一个女人捅了。赶来英雄救美……啊不,英雄救英雄的是爱德华·布莱克森(罗曼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那家伙救了),然后西萨尔也来了,他们一道去警察局快乐一日游……啊不,报案。
之后呢?他的记忆中止在了回程半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睡过去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也有可能是酒意发作,混淆了他的记忆。他到底是怎么从警察局瞬移到这个充满欧式典雅风的陌生房间里的?谁剥掉了他的衣服又给他换上新的?他的大宝剑呢?
罗曼越想越慌张。他不是没假想过自己或许有朝一日会过上“风流浪子”的生活——每天早晨都在不同的床上醒来,身边躺着不同的美人,而他事了拂衣去,徒留美人心伤……拜托,每个男人都或多或少意淫过自己有多么受欢迎好吗!
然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罗曼可一点儿也不开心!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客,而是……被风流的那一方?
不不不,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绝对没这么糟糕的!
罗曼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有关房间主人的蛛丝马迹。他很快有了新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两副相框,里面的照片都有些年头了。一张是一对夫妻和小男孩在自由女神像前的合影,三个人傻了吧唧地穿着写有“我爱纽约”的t恤。另外一张是长大后的小男孩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某个颁奖典礼上的合影,男孩手里举着一张类似奖状的纸。
“原来是西萨尔家。”罗曼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还好不是在酒吧邂逅的419对象的家。如果419之后他连人家是男是女、相貌几何、姓甚名谁都不记得,那就太尴尬了。
……哎?等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西萨尔家?
且看这房间的布置……一般人不会在客房床头柜上放自己的家庭照片吧?也就是说,这儿不仅是西萨尔家,还是西萨尔本人的房间,而他就坐在西萨尔本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