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惊讶:“那么兵击还有什么意义?”
西萨尔看起来比他更惊讶,好像罗曼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
“两个人拿铁条戳来戳去有意义吗?二十二个人在草坪上追着一个皮球跑来跑去有意义吗?”
罗曼说不出话来。他很想反驳这些运动都很有意义,但是仔细一想,一群人追着皮球跑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啊?
“有些人觉得这样好玩,有些人觉得这样帅气,有些人是为了强身健体,有些人则是为了追逐荣誉和名利。竞技项目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它的意义是所有参与这项竞技的人所赋予的。你觉得它该有什么样的意义,它就有什么样的意义。”
罗曼心头一震。他从没思考过这个层面的问题。他一直觉得击剑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就像吃饭和呼吸一样自然而然且必不可少。所以当他黯然离开赛场后才会那么失落。他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拿起剑的?他似乎迷失在了竞技的迷宫里,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练习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那位曾经解说过西萨尔与阿列克斯之战的黑发教练探进半个身子,说:“西萨尔,琳赛让我带话:你想买的那件——”
“啊!你来得正好!”西萨尔夸张地打断黑发教练,“你现在很闲吧?能不能帮我拿一本教材来?”
“什么叫我很闲?”黑发教练蹙眉,“我待会儿还有课。琳赛让我跟你说——”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有什么话之后单独跟我说就行了!上课的时候不要提无关紧要的事!”
西萨尔虽然满脸堆笑,却笑得极为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抄起菜刀将黑发教练大卸八块做成人肉料理。黑发教练在他的狞笑之下退却了,老老实实替他跑腿去了。
“那是劳伦斯,我的同事。”
目送同事离去后,西萨尔转向罗曼:“趁他去拿东西的时候,我们来做点儿练习吧!我向你发起进攻,你试着格挡下来。还记得应该剑的哪一部分格挡吗?”
“强剑身。”
“很好。”
西萨尔将长剑举至与颜面同高,接着右脚前踏一步,剑刃斜向劈下来。罗曼竖起长剑格挡,准确无误地用剑刃后半部分接住了西萨尔的剑锋。他担心自己挡不住西萨尔的剑势,所以格外用力,死死抵住剑身。
眼看两人就要进入剑刃交缠的僵持状态,西萨尔唇角忽然浮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弧度。他的长剑贴着罗曼的剑刃向后一卷,再轻轻一翻,就将自己的强剑身移动到了罗曼的弱剑身处。罗曼的剑锋原本直指西萨尔的面门,却被他轻巧拨开。长剑长驱直入,正中罗曼的面罩。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罗曼委屈。
“刚才你格挡的时候,是不是在幻想电影里两个剑士武器交缠、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你怎么知道?”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错误。都怪好莱坞。”西萨尔摇头,“你给我把电影里看来的东西通通忘掉。那些招式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全是武术指导为了视觉效果而胡编乱造的。你也见到了,实战中那样愣着不动只会给对手送人头。”
“下次你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虽然有面罩防护,但被人迎头刺上一剑滋味也不好受。
“用你的身体记忆,印象会更深刻。在实战中站着不动就只有死路一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在挡下对方攻击的同时送出自己的剑。这就是兵击中的‘攻防一体’。退而求其次的方法是回避后寻隙反击。再次的方法是卸开对手的攻击,或是引导对手攻击错误的地方。最差的当然就是为防御而防御,只防御不进攻。真正的剑士从来不防御。”
这时候劳伦斯回来了。他用一本厚重的书顶开玻璃门。“拿着。对了,琳赛让我跟你说——”
“够了!”西萨尔抢走他的书,将他一脚踹出门外,“正在授课,请勿打扰!”
罗曼怜悯地目送揉着屁股走远的劳伦斯。“琳赛好像要跟你说什么很重要的事,你不听一听吗?”
西萨尔甩上玻璃门:“你更重要!”
“哇,你这么说我好开心,但是琳赛似乎……”
“别管她了!”西萨尔将书塞给罗曼,“这个你拿着,我们俱乐部自编的教材,主要讲解的是德式剑术,也就是我教你的这种。有些知识还是书本讲得更详细。当然,所有的知识我都会亲自教你一遍,书是留给你备忘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