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儿缓缓的睁开眸子,少许的朦胧之后,清晰望着帐顶,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醒来?此时宁愿身置地府,睁开看到的便是牛头马面,阎王修罗,亦不要清醒过来,感受着灵魂一点一点的从身上剥离,痛苦的合上眼帘,睫羽轻颤,跳动着粒粒微小的珍珠。
少顷,渐渐的凝聚心神,斜眸望着这间陌生却不失华丽的房间,淡淡的檀香气味萦绕在空气里,珍贵的桦木用具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定然尊贵无比。
轻声叹息后坐起了身子,胸口蓦然的抽痛不禁让她云眉紧蹙,唇角溢出殷红的颜色,淡淡的血腥气息刺激着她灵敏的嗅觉,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走火入魔了,随即勾勒一抹冰冷的弧度,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阎王殿里岂会这般奢华?
有脚步之声传来,轻微的震荡说明前来之人是名女子,合上眼帘,轻拭着唇畔的血渍,听到一声呼喊:“姑娘,您终于醒过来了。”
急切的话夹着欢愉,自己睡了很久么?她又是谁?
侍婢大步走到床榻前,愕然的盯着这个唇角带血却合着双眸的女子,她不能用美、漂亮之类的话来形容,“姑娘,您身子还未复原,还是快些躺下吧。”
女子默默的睁开眼,盯着她的瞬间,她只觉着一道凌厉的光束仿佛要将她的身子看穿一般,该属于男子的威慑却在眼前重伤初醒的女子身上体现,不禁心怯起来,畏惧的扶着她躺下,再也不敢正视那双冰冷且带着危险的凤眸。
替她掖好被角,侍婢便侧身离开了,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自己既已清醒过来,侍婢自会去通知救她的主子。
想事情果然不适合她,只是略微的动动脑子,便着好累了,刚想合上眼帘,又如同意料中的一样,门槛跨入了一对矫健的步伐,风雪儿已合上了眼帘,此时的她没有兴趣知道下一刻站在床侧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双眸紧闭,可唇角略带的血迹证明侍婢不曾撒谎,她确是醒过来了,可为何此时不愿睁开眼睛,难道她不好奇自己的性命为谁人所救么?
“宣太医进来。”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说话时的眸光却不曾移开女子的容颜。
侍婢躬身道:“是,殿下。”
太医?殿下?风雪儿内心轻轻的发出疑问,终是缓缓的掀开了眼帘,迎上那对陌生却熟悉的探纠眸子,刚毅鲜明的轮廊,遂深如黑珍珠般的眼眸,浓墨飞韵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架子,还有那身明黄色的衣裳,毫无疑问的证明他便是一位人间的王者。
“你不好奇这是那里么?”
他启口说话,语句里的冷淡让想起了初识时的轩辕冷昊,云眉轻拧,身子骤然紧绷,而心——好痛,好痛。
上官青诺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看着她唇角越溢越多的血,冲着门口喊:“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腥红的血滑过下颌淌到了金丝绣枕里,亦染红了她身下凌乱的发丝。
上官青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疑惑的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痕,她想到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如此的痛苦不堪。
御医来了,少顷替风雪儿诊脉过后,便拿出一粒药丸喂着风雪儿服下,随即又拉着上官青诺到殿外说了些什么,因为风雪儿心绪凌乱,殿外的对话她便没有听见。
方才她见过的那个侍婢替她擦拭着唇角的殷红,小小冀冀的说:“姑娘,御医说你是走火入魔,心脉有所损伤才会晕迷月旬,只要醒过来好生调养就没事了。”说到底,她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殿下为这位陌生的姑娘担心,毕竟她从未见过殿下对那个女子这般照顾过,不过这女子到是有让殿下担心的能耐。
月旬?她都睡了一个月了么?难怪这侍婢见她第一句便用了愉悦与欣喜。
侍婢口中的殿下又回到了床榻边,这回他坐了下来,便对侍婢说:“去煎药。”
“是,殿下。”侍婢离开了,也带走了随后进到殿内的其他侍婢。
窗外的树枝上,一只小鸟停在上面,少顷飞走了,轻颤的枝条坠下了几许带红的花瓣,清风微拂,便送进了窗棂。
良久的沉默之后,上官青诺终是又开口:“你不好奇自己如今身置何方么?”
风雪儿重新闭上了眼,泪水再次落到发间,漠然的说道:“要么你出去,要么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