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冷昊并未接过薛九宵递上来的汤药,薛九宵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回旋步子将药碗放到了桌台之上,侧眸看了一眼那床榻边的两人之后,便走了出去。
见薛九宵离开,此种情况忠叔自不会久留,待楚玉林最后离开时,忠叔伸手合上了门棱。
院子里泄着清冷的月光,寒雾悄然无声和依俯在几株青松之上。
明明在意之人,竟如此的出得门来,不由得浮上几抹自嘲与讽刺,与薛九宵一起守在院子中央,楚玉林苦笑着问:“他是何人?前辈会如此放心将薛姑娘交到他的手上,定然关系非浅罢。”
楚玉林会问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虽然久经江湖,但这儿女之间的事情对自己毫无利益可言,自然少打听些了,“楚公子请平心静气的等候罢,若真是有心,等雪儿醒来你去问她便是。”
楚玉林不在出声言语,想到那日风雪儿的意外行径,便不难猜到她的过往定然非同一般女子。
瞧着她躺在床榻上的模样,比三年前簪入胸口坠入湖里的情况更加糟糕,克制住窒息的心痛,抬手轻拂着冰凉的脸颊,想到有人说她性命无碍,悬着的心便有少许放下,可却又说醒不来便长期睡着,不禁锐眉微颤。
眉宇间轻蹙,有反应便让轩辕冷昊一阵欣喜,随即俯身轻言:“雪儿,能听到我说的话么?”
不见有回应,紧拧秀眉正呈现着她此时的恐慌,从杜云裳那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定然是那一幕让她忆起了极力想忘却的一切,本已沉封的历史,如今又重现,她置身其中痛苦的挣扎着便也在情理之中。
将她的手窝在怀里,轩辕冷昊俯下身子,嗅着让他沉迷的发香,“我知晓你内心的不安与彷徨,不要一味沉浸在痛苦的过往里,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会牵着你的手走到最后,雪儿,你是我轩辕冷昊的妃,这便是我对你生生世世的承诺。”
轻抚着她的发,温柔的凝视着她,两粒滚烫的泪水滑过耳迹后,沉睡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用缈雾朦胧的玉眸望着他,勾勒一抹无尽温柔的弧度,将她轻轻扶起揽进怀里,“要哭就哭吧,休要把自己置于水深火热,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风雪儿的心开始颤抖,靠在温暖的胸膛上,任由泪水湿掉他胸前的衣襟,“血,好多好多的血,是风文忠杀了父皇,是风文忠杀了母后,我恨他,我恨他。”
加紧了手上了力道,轩辕冷昊缄默无言的听着她滴血的控诉,若怀里的女子知道自己亦被间接牵扯其中,可还会如此让自己拥着她?自认一生狂邪,何事皆不惧,可现下的感悟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按她的脾性,这一日已不远,偏偏自己应承她,让她想做什么便去做,如此一来,岂不是内心的感悟正朝这个方向快速走来,再想拥她入怀便会是一生一世的奢望,“雪儿,给我一个承诺,好么?”
承诺?抬首,脸颊上滑过一行泪水,对上那双不安的剑眉狭眸,确定这个男人此生不该有此时却偏偏溢在脸上的忐忑不安,风雪儿愣了,如此的向自己要承诺,他在害怕么?害怕什么?脑海里的记忆还未曾全然褪色,且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承诺——自是给不起,失去了注视那双饱含期待似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的勇气,风雪儿屏住内心的酸涩,残忍的别过了头。
深沉的瞳眸黯然了色泽,她方才的举动让以后的奢望离自己更近了一步,可他是谁,怎会轻易放弃,那个承诺,他一定会得到,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门扉却让人推开了。
斜眸望向他入得帘后的红眸,第一眼便知晓他便是江湖上有名的鬼医薛九宵,冷俊面孔勾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凌人的气势依旧不减分毫,“鬼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本王领教了。”
面对如此狂傲的男人,正所谓后生可畏,虽然他那两个徒弟已然让他见过识了,可眼前的轩辕冷昊却才让他真正认真的重视起来,“轩辕王爷谬赞了。”
忠叔将药碗端到床边,瞧着风雪儿眉宇轻拧,眸光凌厉一扫,“拿蜜果来。”
被轩辕冷昊一望,忠叔自认也算见过世面,没想到有人比他主人鬼医还恐怖,不由自主的看向鬼医身后的楚玉林,楚玉林偏过头去,朝着外喊了一声:“去拿些蜜果到薛姑娘房里来。”
薛九宵走至床前,又替风雪儿诊了脉,虽然风雪儿醒了,可他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句:“如何了?”
松开了手,朝风雪儿投去责备的眸光,“心脉受创,都是你当初不听劝的结果,如今内力想要恢复,又难上了一重。”
“到底发生了何事?雪儿,你的功力为何会失去?”沉了声调,脸上明显的不快。
风雪儿不曾应话,薛九宵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
“爹爹。”猛然的侧眸,风雪儿眸子里跳动着两朵冰火,“皆是过去之事,毋须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