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御面对女子凌厉的目光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之后便想要出言辩解。
然在床榻边沿身着玄色冕服的女子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此时面上神色与他印象中的温雅丝毫沾不上边:“是何人给你在朕面前自称‘我’的权利。”
面容的相似实际并不能让微生澜对其宽容多少,更别说对方现是犯到正主上来了。
“冒犯君后是斩首之罪,君后若是有个万一,朕不会因看在左相的面子而饶过你。”微生澜一字不顿字句清晰地把话说完后便不再看向祈御,说这话时她未有压抑怒气,但喜怒不形于色已是习惯,以至于变得面无表情。
祈御在闻言的一瞬间惨白了面容,不只是对这句言语真实性的恐惧,也在于对方竟不究明具体缘由就能对他如此。
“乔衡很快就会到了。”怀中人黑黝的眸子已是漫着一层水雾,微生澜亲吻在其微红了的眼角处,温声安抚。自家夫郎何曾在她面前示弱至此,这次不知是如何的难以忍受。
愈是疼痛就愈是清醒,愈是清醒疼痛就愈是清晰强烈。尽管如此祈晏靠在微生澜怀中仍是温顺地应了声,只不过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余光可见他的兄长仍站在那里,相谈时对方说的那些话祈晏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只是在听到‘兄弟二人在宫中也可有个照应’这句话时难免生起几分恼意,继而呼吸一窒便突来一阵让他几近晕眩的剧烈痛感。
“妻主。”祈晏眉头紧蹙,微仰起头把写满痛楚神色的面容曝露在微生澜面前,淡色唇瓣泛着苍白,张合着的唇只遍遍低唤出这两字。
如不出他所想……
果然下一刻温软的触感轻柔落于他的额上、颊边……最后至唇上,温柔与疼宠等皆是溢于言表。
见祈御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祈晏微眯起眼眸又稍低下头安静靠在了微生澜怀中,他现在没多少经历了,否则定是要让对方彻底认清现实。
“来了来了。”抬目望去是乔衡被云笙拉扯着急急奔了过来,却是比宣的御医要来得更早些。
这种时候自然也顾不上什么行礼,深知正遭着罪的人在这予国新君的心中分量有多重,乔衡往祈晏腕上覆一层薄纱后便开始号脉。
过了没多久,乔衡面色却是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如何?”因对方不同寻常的反应,微生澜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
乔衡把那薄纱收回,斟酌思忖了许久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一句:“喜脉……”
微生澜愣了许久都未能反应过来,但怀中人的剧烈咳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祈晏那双好看的眸子正努力睁着,纵使是痛楚也不能抑止住他满心洋溢的喜意,便连苍白了的面容都在一瞬间晕上了薄红颜色。左手移至尚且平坦的下腹,眉眼间柔色缱绻,疏冷尽褪。
“可有办法止痛?”头一次遇见安抚不下自家夫郎的情况,顾不上方才生起的惊喜,微生澜望着怀中人的眸中满是忧色。怀中美人现下的模样是绝丽动人不错,但由她揽着的这具身体分明是颤抖得更明晰了许多。
但话音刚落,怀中人的动作一止身体忽然瘫软下来……竟是晕了过去。
两人皆是一怔,而后乔衡摇了摇头:“早前已说忌大喜大悲……”
“君后身体病弱本不宜怀有子嗣,怀有子嗣会使之身体更为虚弱,气息稍有紊乱便可能出现方才的症状。除持续揉按缓解至消除外,止痛便只有点下睡穴或喝麻沸汤这两个途径,现因大喜而昏厥,待其自行醒来便可。”总结起来就是怀有子嗣前的人需要好生养着,怀有子嗣后的人更是要半点差池都不能有的仔细养着。
微生澜轻颔下首,沉默片刻后道:“都退下吧。”
“祈公子若是不懂规矩,朕会派教习规矩的人去左相府教你。”微生澜此时神色淡淡,语调也无甚起伏,但话中的警告意味是再明显不过。要知道一个男子若被评说‘不懂规矩’,除了出家去吃斋念佛便也只能孤苦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