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昨日就已做过的事情,被自家夫郎以那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注视着……总是容易心软。
“……”听闻极轻的阖上房门的声音,床榻上的人随即也睁了眼,黝黑的双眸看不清是何神色。
队伍自宸门外出发,但当微生澜自马车内下来时,迎上来的却是她目前并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
“参行人选中,世子并不在其列。”微生澜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以相当公式化的语气说完后轻颔下首便越过他步至凌秦旁侧。
“昭王,人既已全至……不若我等即刻启程?”现比预定的出行时间早了许多,但凌秦已然预先把队伍整顿完毕,是随时可启程的状态。
此次出行她尚只是相当于副官的存在,真正拥有调动队伍权力的是她眼前之人,是以规矩或情理上都不得不请示。
微生澜对此自然无有异议,而此时方才被她越过的人也折了过来,面上神色也无一丝气恼,仍是携着清雅微笑:“我是得了陛下的首肯。”
微生澜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凌秦,后者则对她示以肯定的点下了头。
“但商靖侯不可能应允。”
商止仿佛被戳中要害般的微僵住了面上笑意,但很快他便回道:“有陛下的应允即可。”
“子昭何须如此抗拒于我,我知晓此行并非是儿戏之事,参行也定不会给你增添任何麻烦。”平静了神色,商止先做出一番承诺。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微生澜微蹙下眉不再言语。
她也不是不知道景帝之所以点头应允是为了让商止与她多有接触,让她改变心意应下这门亲事……从而取得商靖侯府的助力。
但如果是要为了权势而娶一个人,她当初就不会选择把祈晏娶为正君。
“启程吧。”言语间微生澜也翻身骑上了侍者牵过来的马。
随行的御医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御医虽不是什么大官,在宫里待着一般情况下也还是衣食无虞……现被挑选中去那疫灾肆虐之地,性命能否安保都尚未可知。
从皇城到冀州约莫是花费了近半月的时间,到达后亲眼目睹城中景象的众人才明了,那传至皇城中的消息只怕是往轻的说了不知几许。
另一厢的昭王府中,仍躺卧在床榻上的人自阖门声音传来后便睁了眼望着屋顶横梁久久未有动作……直至辰时云笙敲门询问。
“这次是什么?”祈晏见虞期又拿出一封折叠工整的信函,倒没太大意外。要是他的母亲和兄长不趁此机会有所动作,他反而才会心生疑虑。
虞期把信函摆至祈晏面前,随即掩着唇又咳了好一会。
“盗取出印玺……”轮椅上的人牵动了下唇角,勾起一个稍带着冷意的弧度,然未逾几时又被之强制压平。
微生澜处理政务时从无避讳他这一说,自然印玺放置之处他是知晓的。
按捺住想将手上信函扔去炭盆中烧毁的念头,祈晏微垂下眸平静地将手上物什重新叠好。
接收信函是因为这白纸黑字留下来日后可作为证据使用,但若想他照做那是绝无可能。
“得了印玺确是可做不少栽赃陷害之事。”虞期仍是掩着唇,看着坐在对面听了他的话后神色又再冷下几分的人,他眸中却是无由来的透出了些许笑意。
认清了他这儿子已是陷在名为‘微生澜’的沉渊中的这个事实,虽是仍未能完全认同,但他也已逐渐接受。
总归他是改变不了。这般想着,虞期只能在心下微叹。
“影七也被你遣去跟着她了。”
面对这一状似疑问实则陈述的语气,轮椅上的人应承地点下了头。
方颔首之际,一只棕灰羽色的海东青瞬息间自窗台外扑腾而入,站立在桌案上后便对着轮椅上的人把头一歪。
这只海东青被微生澜交至祈晏,又被祈晏暂交至影七手中。
得知心悦之人在这一路途中并无遇上危险,轮椅上的人本是还稍稍柔下了疏冷的眉目。但再往字条下方看去,见着‘商靖侯府世子’这几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