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澜见来人手上拿着一小叠折子,隐隐记得这是她昨日在卧房中见过的。
“这些不是都已批过了?”待来人把手中物件呈于桌上,微生澜随手拿起一份展开查看,其上确有她专用的印玺盖印无误……还有自家夫郎的几笔字迹。
叶绮衣迟疑了会,斟酌着回道:“这几份是正君代为批阅的……属下在想您是否还要再过目一遍……?”
这些个折子上的事情虽比不得蛊毒之事重要,但也并不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尤其她拿来的这几份甚至有关系到绮楼近期的人员调配问题。
让一个男子把持这权力……若不是叶绮衣深知自家主子绝非耽溺美色之人,她真险些要对朝堂中的传言信以为真了。
“不必。”微生澜把手中折子阖上,将之与其他几份一同搁置到一旁,态度十分明确。
想到自家夫郎在批这些个折子时的表情……微生澜不自觉地稍稍弯起唇角。
明明惊讶之余难掩喜色,偏又还要试探于她,那看起来颇为小心翼翼的样子倒真是让她想好好逗弄一番。
“是属下做了多余的事情。”叶绮衣无有犹豫地自省道,后又很快地把话锋一转:“属下还有一要事上禀。”
然话音落后却并无下文,她垂首侍立着静待座上之人的指示。
千机识趣地正想说退下,对出现这种状况既无意外,也无不满。
“此地并无外人。”微生澜平静地说着,示意叶绮衣无需顾虑。
随即侧过头,对另一旁同样静默着的人微笑道:“先生可莫要介怀,绮衣的性子一向是很嗯……严肃。”
叶绮衣闻言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将要呈报的是机密之事,原则也好、习惯也好,不先得到微生澜的同意,她是断不会在书房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开口。
即便知道这么做或许会与此同样受自家主子倚重的女子交恶……
微生澜曲指在桌面轻叩了几下,被她视为左膀右臂,两名能力不相伯仲的优秀下属,双方关系目前却还是生疏得很。
这两人的性格微生澜也看得分明,千机这避世多年的自不必说,但说到叶绮衣的话……在与之打交道的外人眼里是能贴上‘处事圆滑’四字标签的。然其真实性格却是与千机有极大相似之处,偏安一隅、不主动与人接触。
因而这绮楼楼主职务,微生澜知道这人一开始做的很是艰难,但因这是她授予的缘故,叶绮衣那时是一个劲地为难强迫自己去适应。
“属下无能,蛊毒一事只查到礼部尚书身上就中断了。”叶绮衣在说这话时已单膝跪了下来。
最初证据指向的只是几名官阶较低,职位也并不起眼的官员。但凭这些在朝堂上无甚存在感的人,根本连觐见那至高位上的帝王都属难事,就更别提近身接触了。
“……礼部尚书啊。”微生澜顿时微垂下眸,似笑非笑。这礼部的最高长官与她是半点不对盘,个中原因除当事人外,大概也没几人还记得了。当然二者在表面上仍相安无事。
叶绮衣没看懂自家主子的神情,只维持着端正的跪姿继续道:“是因再往下追查,绮楼的动作会有些过于明显,安插在朝堂上的人或将曝露于……二皇女面前。”
此事的幕后主使者,座上之人自开始时就与她说了猜测,尽管那时也已与她言明这猜测并无实际证据,但她还是将之谨记了下来。
思忖之际,叶绮衣忽觉身前笼罩了一层阴影。
“这种事情,绮衣何需自责。”轻巧地把人给扶了起来,微生澜眸中笑意浅浅。
在朝堂中安插人手本就是这半年间才开始动作的,扎根的深度不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能追查到尚书一级身上已是不易。
叶绮衣摇了摇头,沉声说:“但在属下决定暂中断追查之时,却有一人主动寻上门来……”
说这话时叶绮衣实是想跪下,但却被身前之人一个眼神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