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霜色依然刺目,她刚撩起一束握于手中,就听轮椅上的人又再喃喃自语道:“妻主定是不喜我这个样子。”
“并无不喜。”那低落的神色看在微生澜眼里,否定的话语便顷刻间脱口而出。
岂料话音刚落就被这人紧紧追问:“妻主喜欢我?”
微生澜自认不过才沉默几秒,祈晏眸中方才生起的亮光又渐渐黯淡,她只得仓促着点了点头。
“那妻主能不能对我笑一下……”轮椅上的人又试探性地提出要求。他刚得到了一个想要的答案,现在他想要另一个。
不知这人上一世究竟如何了,若是现在这般模样……微生澜不由得因心软而再次让了一步。
这等要求,便是满足了也无伤大雅。
“不是这样。”对方确实依言弯起了眉眼,祈晏却并不满意。
微生澜倒也不恼,只耐心地顺着问他:“那要如何?”
“像对容璟那样的……”祈晏微垂下眸,这是他清醒时候绝不会说出口的话。
微生澜顿时有些失笑。待脱离幻阵,她是该寻个时间与现实中的这人好好解释一番容璟的事情。
祈晏的这类心思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藏着,她有时候也就未能注意到。
“晏儿不看着我,我是要笑给谁看?”微生澜抚了下眼前之人的长发,轻声询问。
幻境也好,她还是愿意多给予眼前之人几分纵容。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所经历的无疑将成解阵的关键,总归是要用心周旋。
轮椅上的人正为这亲昵的称呼而感到无措。以往远看着微生澜与容璟一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在想……这人如果能对他露出和对容璟一样的笑容,那不管什么事,他都会去做。
“妻主能不能……一直陪着我。”许是这温柔笑意对他太具蛊惑力,他竟问了一个本不该问出口的问题。
方才还可称是有求必应的人,现在却静默着不说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沉默地望着他。
“我知道了。”低不可闻声音。
周围场景在此话音落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微生澜看着亦不免为之心惊,轮椅上的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平淡神色。
贪爱过分,有如物染色不能脱离。
对这一世微生澜而言,这只是个幻境。对上一世的祈晏,这是他的其中一个梦。
……
“人醒了。”千机挑了挑眉,这破阵速度实是比她所预想的要快出许多。
脖颈上的压迫感顿消,千机回过头去望了一眼。挟制她的人早已失了踪迹,又不知隐没在何方。
微生澜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家夫郎从轮椅中抱起,揽入怀中。
“妻主。”祈晏顺从地靠在微生澜身上,半眯起狭长凤眸享受披散在肩后的长发被顺抚的感觉。
千机伸手揉了揉被剑锋压抵出淤痕的脖颈,不得不说持剑者对力道的掌控非常精确,始终未真正伤及她。
她被人拿剑挟制半天……这人倒好,醒来就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闻着怀中人身上熟悉的槐花淡香,微生澜平复了方才还稍有紊乱的心绪。
“先生是否能够履行诺言了?”微生澜挂上与平常无异的温雅微笑,抬眼望向那正把玩着茶盏的女子。
千机并无迟疑地点了点头。跟着这人也不算亏待自己,她虽不喜外界烦杂,但却还是有入世的欲望。之前是缺了那么一个能让她主动踏出这园子的人,现则是已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
又见微生澜把目光挪移到她的脖颈上,且带着明显的疑问神色……千机只笑而不语。
方才还眸色森冷,对她杀意频现的男子,如今以一副乖巧温顺模样靠在她的现任主上怀中。
她是没有插手别人家务事的爱好……再说主上自己招惹的情债,她这当属下的操什么心。
“天色已晚,看来今日是须劳主上屈居客房一宿。”千机十分顺当地改了她对微生澜的称呼。
于是不可避免的要解决晚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