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这座寂冷的神裔之城,或许就像对方所说的,是出生就注定了不幸……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
因浊气而病痛缠身,这座神裔之城里住着的人要遭的罪比下界人民多得太多……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地想要活着。求祈于神明也好,自身的奋力挣扎也好,都只是为能把眼前的一线微弱光芒握于手中而已。
“马上就好了。”轻拍着背脊,顾迟同时也温声安抚。
如果能有别的不让轮椅上的人遭罪的方法,顾迟当然想用。但要保住对方的左手,目前真的只有这种方法了。
只能遏制,无法痊愈,这代表对方每日都要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上一句话音刚落,顾迟大大就感觉他的颈侧好像被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给碰了一下,但这感觉消失太快,当他略微偏过头去看时,只对上一双幽静无澜的眼睛。
错觉……吧。
抱持着是自己感觉出错的想法,等时间一到,顾迟大大就迅速把敷在对方左手患处的药物换成了用来镇定止痛的一种,再缠好纱布。
刚弄好,顾迟就见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于是他紧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瞳的左手是保住了,但双腿没有办法。一年前,对方与他提说要把溃烂太过的双腿替换成偃甲。他当时什么也没说,默许了,因为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但把原来身体的一部分切除,替换成偃甲,怎么可能轻易能适应得了。一开始顾迟见着对方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后来稍微适应一些之后,才算是能行走一会。
“慢点,你现在摔倒,我可再背不动了。”顾迟大大有些无奈地说着,他现在是人形拐杖吧。当完靠枕当拐杖,这小孩怎么这么能让他操心……
瞳低‘嗯’了一声,腿部被衣袍挡住,外人也看不出来他的双腿是替换成了偃甲,他现在只是想走到窗台旁边。
窗台其实很空荡,只摆设着一个淡青色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朵白色小花,就是庭院里的那种。
瞳记得第一次他坐在轮椅上被身旁青年推着去到中心庭院的时候,他应该是望着这种花发了会呆,然后第二天就见到屋子里就多了个花瓶。
边回想着,瞳抬了抬手,指尖碰触了下柔软的花瓣。力道很轻,大约是怕不小心把花枝折断。
……明明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他却竟然有点喜欢。
“叩叩。”
屋门被敲响,瞳继续耷着眼皮抬手轻轻触碰着花瓣,对那持续着的声响只听而不闻。外边的人不会是来找他的,只可能是到他这里把他身旁的青年叫走。
顾迟也是类似的想法,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晗要找他,基本都是遣人到这里来传唤。
把轮椅推到还站在窗台附近的人旁边,顾迟温声叮嘱道:“我回神殿,你不要久立,差不多了就坐下休息。”
高位祭司在神殿里皆有安排宫室,且是必须入住其内,其余的低位祭司则居于自己家中,只每日祭祀之时要往神殿一趟。
“哦。”瞳微顿动作,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
推开屋门,果不其然等在门外的是一名低位祭司,他对顾迟微低下头:“天相大人,城主召您回去神殿。”
城主?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顾迟询问。
“属下不知。”
“嗯……”顾迟点点头,表示知晓。虽然他的职位实际是直接听命于城主的,但城主这些年来对他都比较放任,没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只除了每月例行一次汇报工作,其余就都供给他自由发挥了。
到达神殿最里的一处宫室,这里是城主与一众高位祭司商讨决议的地方。顾迟刚从宫室门口步入,就发现十三名高位祭司除了他,是已经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