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回应着‘嗯’了一声,指腹在幼童方才被他戳过的地方轻揉几许,放下手来时,好感度就变成了这样——
太子长琴:67
他眼前的的幼年版boss到底是有多容易哄……想是这么想,但顾迟并不希望对方改变至最后一世时候的样子,那般偏执而疯狂。
“明日卯时……咳咳……”刚说出口就后悔了,顾迟于是微偏过头去掩唇低咳了起来。
被冲击至一片散乱的心绪仍未恢复过来,此时看见知晓他夺取他人身体却仍接纳他的青年容色苍白的模样,长琴下意识伸手去攥住青年垂落下的衣袖一角,他该要怎么做……?
以往面对的都是在知晓他夺取他人身体而活之时就将他视作怪物的人,处理方式比现在简单得多。但第一次遇见肯接纳他的人,尽管尚未确定其真心与否,长琴此一时间仍是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
想到自己各种睡不醒的渣渣身体,顾迟大大艰难改口道:“明日巳时起,为师教你辨别药草。”
如果是普通的师徒相处……长琴敛眉思索,最终他在青年面前微低下头,回道:“师尊……卯时弟子能起得来。”
不,是我起不来。
然而这种事情要是直接说,为人师父的尊严就全掉光光了好吗?!顾迟大大表示坚决不能让自家弟子知晓真相。
掩饰着再低咳几声,顾迟摇了摇头,温声道:“不是这个问题。”
“卧房为师已收拾好了,时间不早,你若觉困倦便先去休息吧。”摸了一把幼童发质柔顺的乌色短发,顾迟伸出手指了指右方的一扇竹门。
自遇见起,顾迟所见的长琴相对是沉默寡言。弦绷太紧自然不好,但对方不久前刚经历一场生死煎熬,顾迟暂时也寻不出什么合适的方法能让他放松下来。
(划掉)然而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床上解决?(划掉)
长琴应了声‘是’,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攥着青年的衣角,于是渐松开手,双手重新垂落。
“师尊未告知弟子您的名讳。”幼童深色黑黝的双眸注视着青年。
之后他听见青年歉然道:“抱歉,是为师疏忽。”
“姓顾,单名一个迟字。”
顾……迟?
长琴把这二字在心里多念了两遍。
至于后来这个名字,在衡山一个阴冷山洞的石壁上,累世重复,刻了整整一面……这就是后话了。
说收拾卧房,顾迟其实就只是把之前沾了血污的软榻给换了换而言。既然竹屋内布置是标准的单人配备,他也不可能会跟自家徒弟抢那一处睡觉的位置。
反正自结成金丹开始,常人所必须的三餐和睡眠,对他而言都已变得可有可无。
当前世界不比上一个,能有现成的草药图鉴大全能可翻阅。再者于一些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方还生长着各类奇异的药材,就比如晗灵果之类,流传于坊间的图鉴则无有记录。
没有现成的图鉴,那就自己纪录着做一本。本来这对顾迟而言只是兴趣使然,但想想明天要教导自家徒弟识别药草,这本图鉴忽然就派上了用场。
图鉴上恰巧还有些需要补足的部分,从现在到明早,时间刚好。顾迟自隔间书架上拿出一本满是他字迹的书簿,而后走进卧房看一眼自家徒弟……幼小身影正安静地躺在软榻上,狭长双目已阖,呼吸清浅。
折腾得够累了吧,顾迟静看了软榻上的幼小身影好一会。而后略微蹙了下眉,把手中书簿暂放于桌上,而人走了过去。
这把身上被子都蹭走一半的睡姿,绝对是对方日后的黑历史吧……
看着当前景象有些失笑,顾迟重新把锦被给幼童拉上,顺便伸手探了下对方的额……天知道会不会一个着凉就发热生病了。
魂魄之力比之凡人再如何强悍,身体只是个年幼孩童的事实仍无法改变。
也懒得再回隔间了,顾迟把桌上的烛灯点亮,坐下便开始填补图鉴内容。
天色愈晚,房间内光线也就愈渐昏暗,最后只剩桌上的烛光。在这种环境下,顾迟也没发现床榻上的幼小身影把面孔转至他的方向,狭长的双眸半敛着,视线在他身上徘徊良久……一直到真正困倦。
但说起来顾迟还是低估了自己身体的渣渣程度。